而琿春那邊,自從托莫霍果領隊的一百多人披甲兵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後,琿春協領倭特山在正月二十二日和正月二十七日,向六百裡外的寧古塔再次發出急報,彙報情況並請求寧古塔方麵的兵力支援。
琿春城的駐防八旗隻有三個旗,鑲黃、正黃和正白。而鑲黃旗的絕大部分兵力都被托莫霍果帶走了,至今未歸。四分之一多駐防兵力的下落不明,讓倭特山終日如坐針氈。
此時的他,已經根本顧不上那些天天上門吵鬨的鑲黃旗家屬了。
正月二十二日,他派出了正黃旗的四個十人小隊,分不同方向朝東北一帶搜索。五天過了,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倭特山可以預見的是,萬一托莫霍果一行人遭遇到什麼不測,自己作為直管上司,必定罪責難逃。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倭特山再也不敢派出大隊人馬尋找,他隻能向寧古塔的副都統安臨請求支援。
離琿春城六百裡外的寧古塔在連續接到琿春的急報後,副都統安臨這時也感到琿春的事有些不對勁,搞不好就要出大事了。他隨即向六百三十裡外的吉林將軍府遞出急報,請求從寧古塔派驍騎甲兵三百人至琿春(注1),查明事情真相。
兩天後,身在吉林烏拉(吉林將軍府)的慶桂,在聽取幕僚稟報了寧古塔的呈文後,同樣預感到事態嚴重,便下令幕僚替自己向寧古塔和琿春發出紮文,同意了寧古塔的請求,並發文寧古塔和琿春兩地,命令他們隨時彙報琿春鑲黃旗行蹤的調查進展。
之後,吉林將軍慶桂啟用了“飛折六百裡加急”(注2),通過東北路驛站係統,向兩千三百裡外的京城兵部行文,彙報情況。
於是,自正月二十五日開始,吉林烏拉、寧古塔、琿春三地之間的呈文、紮文、谘文往來愈發頻繁,很多人的目光都被這件事所吸引,連盛京那裡都開始私下議論這件事(注3)。
乾隆四十九年二月初,一支負責搜查托莫霍果下落的哨騎小隊,終於來到了熊島海峽對麵的小漁村。
此時漁村內的幾家村民中,有兩家之前已經猜測到了一些端倪,早就嚇的卷鋪蓋搬家離開了。剩下的三家都是有老人孩子,不方便冬天離開的。
這三家漁民任憑甲兵們如何詢問,都隻說佐領大人自從上了熊島後的那天夜裡,聽到村外軍營內人喊馬叫,各家沒人敢出來。不過第二天一早,佐領大人就率隊開拔了。至於去了哪,這誰能知道?
兩天之後,另一隊哨騎小隊也在線索的指引下來到了漁村。
兩個哨騎小隊的領催,在互相交流查探得來的線索之後,都認為海峽對麵的熊島上有古怪。從漁民那裡詢問的情況表明,沒有人親眼見過托莫霍果從熊島上回來,所謂的大隊開拔,都是漁民們從夜裡的動靜而猜測的。
兩個人不敢懈怠,帶著手下來到了海角最南端的位置,隔著冰麵遙望熊島上的情況。在眺望了半天也毫無跡象之後,一個領催便提議自己帶隊上熊島上查探一下,半日內返回;如果沒有什麼發現,那就隻好再往其他地方尋找。
結果這支十人小隊在上了熊島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
而在海峽對麵等待了一天的另一個帶隊領催,在遲遲不見同伴回來後,終於認定古怪就出在熊島上。望著森林密布,曾經渺無人煙,隻有熊出沒的荒島,帶隊領催感到渾身發冷,心跳加速。似乎那島上潛伏著一隻吃人的猛獸,亦或是魔鬼,張著大口,等著自己上門。
他越想越是害怕,一秒也不敢多呆了。隨即連夜率領小隊離開了這裡,快馬趕回琿春,準備向協領大人稟報。
熊島北部的樹林裡,王遠方指揮著潘秀成、額魯和一幫島國眾們,已經打掃完戰場,此刻正在安排轉移繳獲馬匹和清兵的屍體。趙亮和吳思宇,正拿著清軍的製式武器看個稀奇。這一次的小規模戰鬥,三人終於趕上了。
而隨後趕來的劉勝,在問清了這次的子彈消耗後,才放下心來。不過,他擔心清兵要是再來個百八十人的話,安保部四員大將就要改弓箭手了。
(注1:乾隆四十九年寧古塔八旗駐防兵力如下:副都統一人,轄協領二人,佐領十三人,防禦十二人,驍騎校十二人,委署驍騎校二十二人,筆帖式四人,委署筆帖式四人,委署什長四人,管倉官一人,倉筆帖式二人,助教官二人,台站筆帖式三人,八旗滿洲領催一百零四名,前鋒四十名,驍騎一千二百五十六名,弓匠、鐵匠二十四名,官屯領催一名。)
(注2:提到“飛折”,那就先要提到清代的郵政係統。清廷兵部下設車駕清吏司,統管全國馬政、郵政係統,任命官員七人,主管全國的驛道驛站。同時在皇宮的東華門附近設立兩個專門機構,由滿漢兩大臣會同管理京師和各地驛務聯係,下又設驛夫、驛馬以及捷報處,收發往來公文和軍事情報。
清代之前,各朝代的驛站係統一個晝夜最多跑四百裡或五百裡;而清朝的馬遞傳送公文,最快可達一晝夜六百裡至八百裡。
康熙平定三藩叛亂時,從西北到京師的路程達五千餘裡,快馬通信隻需九天便可到達。之後康熙派施琅收複台灣時,陸路的路程也達到四千八百多裡,同樣是九天內消息便可遞到康熙的案前。)
(注3:盛京是清代東北路驛站係統的終要樞紐,盛京以北地區所有送往京城的奏折和谘文都要經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