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麵色平靜,等眾人笑過之後,淡淡的說道:“耍是耍完了,我們該準備戰鬥了。”
半個多時辰後,長崎奉行所官廳內。
“豈有此理!一群化外夷民,竟敢如此欺辱我國,還想炮擊岸上兵營,簡直不把我國放在眼裡!”
過了一會,戶田氏孟漸漸冷靜了下來,他轉頭對身邊的一名老年官吏問道:“五十八年前,長州藩究竟出了什麼事?”
那官吏隨即說道:“殿下,您記得‘須佐唐船’嗎?”
戶田氏孟迷惑的搖了搖頭,五十八年前,那會他還沒出生呢,誰有閒工夫管那些事。
“好吧,就讓我為殿下講一下事情的經過吧……”
那名官吏將當年的事逐一道來,除了幕府的官方說法外,他還提到了一些儒者筆談中對此事的記載。
話說江戶時代日本的幕府和各藩都設有儒者一職,擔任給將軍、大名講解漢學及有關學術方麵的顧問。
在中國船漂到之初,各藩會派出儒者或是懂得漢文的人前往漂流地與中國漂流民接觸交談,調查漂流經過;而且他們還會與中國漂流民同船前往長崎,途中擔當翻譯。
因為受“鎖國”體製的限製,除了這些儒者之外,一般日本人均不得與中國漂流民接觸。
而在與中國漂流民接觸期間,儒者們常常就他們所關心中國問題以筆談的形式向中國漂流民進行詢問,這些筆談記錄有相當一部分都被完好地保留下來。
島國的儒者知道本國文化多來自中國,於是他們也常常把中國漂流民作為其中國知識的解惑者。
不過這些島國儒者非常看不起滿清,甚至還有儒者認為清廷皇帝是島國貴族的後裔,以此證明本國的優越。一個儒者就曾問過中國漂流民:“我邦乃是越前人。前年(多年前)漂到滿韃奴兒乾地方。觀門戶神畫有源判官義經像(這是把中國門神錯認成了源義經)。世或稱貴邦太祖為源判官後。不知貴邦有傳之者乎?”
在場眾人聽了那老年官吏的一番講解,終於了解了五十八年的前的那件事。
“莫非這些人都是那些人的後代?”戶田氏孟疑惑的問道。
老年官吏搖了搖頭:“在下覺得不像,那些人都是清國人。可大船上的人自稱‘北海人’,而且都是一頭短發,不留發辮。這樣的人我也沒聽說過。”
毛利家當年做錯了嗎?戶田氏孟聽了老年官吏的講解,覺得是做的過分了。不過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而且幕府早有定論,那麼不管如何,都不能承認當年做錯了。否則幕府的威信何在?作為德川家的旗本武士,戶田氏孟必須要站在幕府的立場上看待這件事。
至於大米,哼哼,本國現在是缺糧,但決不能為了區區一點糧食就失了國體。一條大船算得了什麼。等諸藩大軍集結,萬彈齊發,就不信打不沉他!
既然如此,那就內緊外鬆,做場戲暫且先穩住那群化外夷民再說。
想到這裡,戶田氏孟吩咐道:“爾等暫且先穩住他們,給他們送些水米酒菜以作犒勞,讓其放鬆心神。他們那個頭領不是說想見清國商人麼,你們就去唐人屋敷那裡找一些清國商人上船。不過他們聊了什麼,說了哪些事,你們都要一一記錄,再來向我稟報。”
那老年官吏讚許道:“殿下此舉甚是高明。”
“哈哈!”下麵一眾官吏武將齊聲遵命。
唐人屋敷內。
“沈老板!沈老兄!請問在不在家?”沈敬丹的屋外,老黃拍著障門叫道。
障門很快打開,沈敬丹看著一頭大汗的老黃,吃驚的問道:“黃兄,你來尋我何事?”
“唉!彆提了,剛才中國年行司和宿町的官吏帶著幾個人來,說那條大船上的夷人想見我們這些清國來的商人。讓我等明日就跟他們去那條大船上與夷人會談。你說這事鬨的,我聽完後就趕緊來找老兄了。你看這事該如何應對?”
沈敬丹走到廊下,來回踱步,思量了半晌才說道:“實不相瞞,方才我用千裡鏡看了那條大船。那船上之人似乎都是東方人相貌。我估計這些人是從南洋過來的。”
“南洋?他們跑這裡來作甚麼?”
“那就要明天見了才會知曉。”沈敬丹捋著胡須說道。
“那老兄的意思是咱們明天去看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倭國官吏都來了,咱們也不好不出麵。我等都是商人,千裡奔波隻為財,萬一是個機會呢?”
老黃聽到此處,眼睛登時一亮,連忙笑著說道:“那好,明日我就唯老兄馬首是瞻了。”
“好說好說。”
老黃走後,沈敬丹回到屋內,他坐下對身邊的綠筠說道:“明日你去町裡轉轉,看看街市上有什麼消息。”
“是那條大船?”綠筠小聲問道。
沈敬丹頷首道:“我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這船太怪了,我平生從未見過。”
“爹爹,您和黃老板的話我都聽見了,明天我也要跟您去。”
“胡鬨!你一個女孩子,瘋瘋癲癲成何體統。不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