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裝老爺就是這點不好,不管天氣熱不熱,衣服體麵都要保持。劉勝他們幾個一身短打,反倒不覺得熱。
劉思婷向趙新問道:“我們明天去哪兒轉轉?”
“劉大主任,您就彆惦記了。我們這次根本就不是來玩的,你連個貼身丫鬟都沒有,怎麼出門?彆忘了正事。”這話說完,趙新也不看劉大主任的臉色,轉頭對魯壽山說道:“一會兒你們三個先去新買的院子看一下。咱們這麼多人,床夠不夠,看看還缺什麼,如果打掃完了就回來說一聲。”
老黃在一旁聽了,連忙說道:“趙東家你放心,家具是足夠諸位用的了。不過房子離這裡有點遠,在三官堂石街上。”
魯壽山道:“無妨,還請黃老爺告知具體位置。”
等老黃交待完,魯壽山三人便出門而去。
劉思婷這會兒也覺得天氣有點悶,她便起身說要去洗個臉,沈敬丹連忙帶著她去後院水井那裡,自己還幫著打水,又找了條新的棉布毛巾。他之所以這麼殷勤,是因為幾天前見到劉思婷的時候,對方告訴他荻之戶懷的是個兒子。劉思婷還把B超檢查的圖像照片拿給沈敬丹看,給他解釋什麼是雙頂徑、股骨長度、胎心數據等等。
沈敬丹當時狂喜,大叫著沈家總算有後了;他甚至向劉思婷下跪感謝。
眼下劉大主任來他家裡做客,因為上海這裡的宅子內除了一個做飯的老媽子,也沒有其他女傭,所以沈敬丹就親自伺候。反正他在北海鎮住的那段日子裡也了解到,趙新這些人平日對“男女授受不親”也沒那麼講究。隻要行動言語間不過分,大家相處還是很輕鬆的。
快到晚飯的時候,天上開始下起雨來。徐大用和一個老黃家的夥計打著傘一起回來了;三官堂石街的院子正是由老黃安排人打掃。
“東家,院子都灑掃乾淨了。”徐大用行了禮,恭恭敬敬的向趙新說道。
“OK。晚飯後我們就過去。”
老黃突然說道:“趙,趙東家,我這也不知道你們對下人的要求,所以事先也沒敢雇下人。您看這要不先從我家派幾個人過去伺候?”
“不用,我們自己應付的來。壽山和大用他們三個就足夠了。況且上海這裡我們也呆不了兩天。”
“那明天”老黃的意思是問明天趙新如何安排。
“明天要是還下雨,我們就不出去了。有事的話,我會讓大用過來找你們二位的。對了,黃老板,您明天能幫我弄一份上海市麵的商品物價行情嗎?”
老黃道:“這個好辦,我讓掌櫃去辦。明日晚間帶過去。”
此後無話,眾人在沈宅草草吃了晚飯,便坐上徐大用找來的馬車,便冒著大雨去了三官堂石街。
由於天色已晚,劉勝又太惹人注意,一行人就沒有穿城而過,而是向南繞著上海縣城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
三官堂石街位於上海縣城外的大南門的西南處,老黃買的院子在大街南側。出門不遠就是前石街,水陸出行都很方便。為了怕出意外,沈敬丹在附近的河道上還停著一條小船,以便隨時登船撤離。
馬車到了後,早已等候多時的魯壽山和潘秀成出門來迎,趙新幾人下車後就快步進了院子。由於這裡處於城郊結合處,院子不是很豪華,但麵積很大。院子坐北朝南,五開間的正屋,一共兩進,左右各有廂房;門口沒有轎廳,隻是有個門房;後院蓋了幾間草棚子。
除此以外,院子西邊便是大街,東側是一個雜院,北側是一條小巷子。出門向西走上一百多米就是河道。
“這院子是個海州商人五年前蓋的,後院的草棚原本是碼放豆料的庫房。那商人做豆料生意發了財,舉家搬去了蘇州。我看著這裡雖不富貴,卻也不寒酸,就做主替趙東家買了下來。”老黃站在趙新身後笑著解釋道。
“挺好的,我們也沒那麼多講究。”
老黃的夥計和魯、潘二人分彆提著燈籠,帶著趙新等人在院中四處查看了一下。
趙新看完後,滿意的說道:“黃老板,沈老板,多謝你們二位了。現在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二位了。有事我明天會派人去找你們。”
老黃已經把自家鋪子的位置告訴了魯壽山,趙新有事的話就會派人直接去那裡聯係。
“趙東家,你們諸位要是出門遊玩,可一定要提前跟我們說一聲,以免不必要的麻煩。”沈敬丹拱手說道。
“放心,放心。”
沈、黃兩人直到北海鎮沒有那些端茶送客的來往規矩,當下便帶著夥計拱手作彆。很快,院子裡就剩下了趙新一行人。
王遠方站在屋簷下,很是興奮的說道:“這是我們在滿清的第一個落腳點!”
眾人都是心頭雀躍,紛紛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劉錚一天到晚的幻想著推翻滿清,便首先建議在這裡建立情報站,刺探清廷的消息。其他人聽了也紛紛都表示讚同。
趙新卻不這樣看,他覺得上海縣雖然貿易繁榮,但卻不是江南的中心。從跟沈、黃兩人那裡了解到的初步情況看,上海這裡還是以沙船商人居多,而大部分有錢有勢的官紳文人都在蘇州或揚州生活;這些人才是獲得清廷內部消息最快的一群人。真要想建情報站刺探消息的話,最佳地點便是江寧或蘇州。
江寧是兩江總督衙門所在,蘇州是江蘇巡撫衙門所在;而上海和揚州建個聯絡點即可。不過眼下隻是嘴上花花而已,真要建情報站的話,人手不夠。
就算徐大用這批海賊都歸順了,也隻能能在市井間跑腿探聽消息,上層士紳的圈子根本進不去。即便是沈、黃兩人也夠嗆,這兩人眼下在江浙商圈中的地位還隻是中下。就算趙新這邊努力扶持二人,他們以後能不能通過揚州那邊的文人關係進入蘇州或是江寧的圈子也是要花時間的。
除此以外,還要培訓電報員,在花鳥島建立信號中轉站劉錚培養培養倒是還可以,不過北海鎮那邊的馬匹照料還需要他,更不要說劉錚有時還可以應急給人治病。
至於魯壽山和潘秀成就更不行了。首先這兩人是寧古塔的逃奴,而且東台又是屬於揚州府管轄,萬一被熟人撞到,那可就麻煩了。
“唉!慢慢來吧,真是急不得惱不得。”
眾人在前廳中七嘴八舌的聊到深夜也沒個結果,最後打著哈欠各自找了間空屋休息。魯壽山為了安全起見,自己帶著徐大用去了門房住下,潘秀成則拿著鋪蓋去了後院的草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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