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嗆的咳了起來。“幾個月了,多少也看到了一些。我觀趙新此人,狡詐非常!說實話,跟他談過幾次話後,我突然明白他為何要盤踞吉林,此人是在學我大清太祖太宗的做法,實乃朝廷的心腹大患!”
和珅一愣,忙問道:“你是說,他效法我朝太祖太宗?”
“對!占據關外形勝之地,以武力為後盾,以朱明之名同化各部落邊民,軍事民政一體。趙賊軍中所用的火槍我也看到過幾次,無論材質還是外形,均我平生未見。抬手即可放槍,無須填充子藥就可以連發。”
和珅忙問道:“那,大炮呢?”
福康安搖頭道:“我一直被囚禁城中,每天隻能在門口站一會曬曬太陽。炮我是一次都沒見過。”
和珅歎息道:“苦了瑤林兄了!”
兩人之後又談了一會,和珅見福康安現出疲憊之色,便命手下騰出出自己的住處,供福康安休息。福康安起先說什麼也不肯,奈何和珅身段放的很低,一番恭敬謙讓之後,福康安也不好再拿搪。
等送走福康安後,和珅命人將酒菜都撤了,自己拿著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辛苦了幾個月,總算是把乾隆交代的差事辦妥當了,領班軍機大臣的位子算是坐穩了。想到這裡,和珅心中不免得意非常。
此時簾子一晃,剛換下筆帖式打扮的劉全走了進來。
“爺,都問清楚了!”
“哦,快說說。”
“那個算賬用的東西五十兩一個,說是有光就能用。至於那秤,趙賊說要引天上的雷電才能使。您說,這不是妖術麼!”
“渾話!當初咱倆去山東查國泰案子的時候,清水教那幫妖人也是見過幾個的。都說自己會什麼仙法,結果大枷一上,琵琶骨一穿,什麼法也使不出來!劉全,你說你也是走南闖北的人了,怎麼還信這種事呢?跟那邊談的怎麼樣?”
劉全湊過來附耳低聲道:“爺,花鳥島和廣州登岸的事都按您交待的跟那邊說了,那邊也都同意了。四月二十那天,他們把貨運到花鳥島,卸完貨他們就去廣州。”
和珅想了想,這才道:“廣州那邊要跟穆騰額(粵海關監督)說好,另外給蔡世文(十三行之一)也去封信。你告訴那邊,大船必須停在外洋,不能進港;要登陸的話就通過蔡世文的船。另外登陸的人不能超過十個,隻能住在夷館區裡,出了事就唯他是問!這事就交給你盯著了。”
“嗻!”
當天夜裡,劉全作為和珅的代表,又悄悄去了蒙古河北岸。結果劉全這次還沒見到趙新,便又看到一樣稀奇的物件,LED燈泡。
“趙先生,這,這又是何物?竟然能讓屋內亮如白晝?”
“電燈。”趙新特意在“電”上加重了語氣。
劉全一聽,算了,這又屬於邪術!想到這裡,他便將和珅的吩咐做了轉述;同時請求趙新提供一份貨物清單,以便及早安排。
趙新隨即就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貨物清單。劉全仔細一看,上麵的商品類彆居然有幾十種,衣食住行無所不包。最吸引他眼球的,莫過於火柴和大幅麵的玻璃,除此之外,還有計算器、玻璃器、搪瓷器、各色布料、衣帽鞋襪、鐘表、珍珠、獸皮、刮胡刀等等。
劉全指著珍珠一項道:“這可不行,東珠不能在交易之列。”
趙新笑道:“劉管家誤會了,我這可不是東珠,是阿伊努國那邊的淡水珍珠。你們之前送我的東珠跟這個相比,差得太遠。”說完便從兜裡取出一串用人工養殖珍珠做的手串來。
“就當是份見麵禮吧,劉先生。”
這是趙新從另一個時空買到的紫色正圓形珍珠手串,每顆的直徑都是12毫米,單顆珠子都要價值幾百塊;每串一共19顆珠子,在燈光下反射著奪人心魄的光芒!
劉全一看那珍珠手串頓時就愣住了,渾身血液直往頭頂湧。這是無價之寶啊!
“你們,你們以後賣到廣州的也是這種?”劉全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怎麼可能!這是萬裡挑一才有的,到廣州的賣的都是白色的,個頭隻有一半大,不過都是一樣的圓潤。”
“那就好,那就好。實不相瞞,十三行那邊買到的稀有貨物,都是要通過粵海關直送內務府的。”
“理解理解。”
所謂的粵海關,其實就是乾隆的私人金庫,相關稅收都要上繳內務府;那些品相上好的舶來品也要直送大內,普通人是根本無緣一見的。
“那麼你們呢?就是想要銀子?”
“劉先生,銀子固然是好東西,其他諸如茶葉絲綢也行,不過您到時候最好能幫著弄點古董字畫什麼的。”
劉全一聽,這事太簡單了!隻聽趙新又道:“不過,隻能登陸十人,這不行。最少要四十人!”
“四十人!”劉全一聽就呆住了。“敢問趙先生,您這四十個都是什麼人?水手?”
“怎麼可能是水手,是貿易團成員。會計、商務代表、公關、市場策劃、法務、保安.”
趙新一通胡謅,聽的劉全直眨眼睛。除了會計和保安他知道是管賬的和保鏢外,其他一概不明白!
“慢著慢著,趙先生,您這說的都是乾什麼的啊?”
“劉先生有所不知,我們北海鎮分工細致,各有所專.”
趙新這通胡編亂造,不光是把自己說的口乾舌燥,還徹底把劉全說暈了。對趙新而言,隻要能把一個排的人弄上岸,就算跟劉全說北海鎮還有個IT部,他都能給說出花兒來。
廣州將來是要建情報站的。到時候劉錚身處人流密集的夷館區,人手不夠的話,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劉全被趙新說的雲山霧罩,最後索性就答應了。反正廣州的夷館區外都有巡撫標營守衛柵門,四十個人在重兵把守之下,諒他也翻不出什麼花來。他最後和趙新約定,七月二十日,雙方在花鳥島碰麵;然後劉全會派人隨同南下,負責聯係登岸廣州一事。
二月二十四日,蒙古河南岸的清軍開始拔營南下,趙新這邊也帶著黃金率隊回城。
至此,一場從開始準備到結束,前前後後曆時近一年的大戰終於落下帷幕。滿清朝廷經此一役,輸錢又丟人,開始將北海鎮視為心腹大患。
不過,因為從去年開始的特大旱情已經波及到浙江、江西等地,甚至連杭州西湖的水位都下降了一半。不肯善罷甘休的清廷也隻能先忙著應對各地災情,而北海鎮也迎來了一段平靜的緩衝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