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富明阿的嘴角露出了獰笑。
“你們倆給我盯死了那個高個子,看他們接下來去哪,千萬不要打草驚蛇!爺去趟南海縣衙,你們有事就去那裡找我。”
“爺,他們要是出城呢?”
“跟死了他!查清楚那高個子的落腳點。”
街對麵,趙新從於管事手裡接過單據,想了想道:“聽說瑪瑙街上的牙雕店不少,咱們去看看。”
廣州曆史上最有名的工藝品就是牙雕、玉雕和木雕,趙新聽說過,但還從沒見過。
於管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腿,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在瑪瑙街離西門不遠,轉完就趕緊出城吧,這一天逛的!
他和趙新分彆上了馬車,一行人從歸德門穿過,順著米市街朝北而去。
也許是這一天太過順利,也許是大家都走累了,此時包括蔡家的夥計在內,誰也沒注意到,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有兩個人一直遙遙跟在後麵。
趙新不是暗探,雖然他懂一些實踐心理學的知識,但那都是跟人談判或是審問時才會用到的方法。這要是獵人出身的瑟爾丹在場,沒準能察覺有人跟蹤;其實也不一定,瑟爾丹熟悉的是北方山林,可眼下是在一個人口百萬的城市。
一個時辰後,等趙新在瑪瑙街買完東西離開時,周圍的探子已經變成了南海縣的衙役(清代廣州城分為兩縣,東邊屬於番禺縣,西邊屬於南海縣。)
富明阿隻是個五品防禦,他沒有調兵的權力,眼下急抱佛腳,他也隻能找南海縣衙要人。也就是因為富明阿是個五品官,而且還是旗人,這要是一個普通人,哪涼快哪呆著去吧!
等這些人跟著蔡家的馬車出了城,看到馬車最後進了同文街的公所。這才留下盯梢的,然後回去報告。到了晚上掌燈的時候,廣東巡撫圖薩布就已經得到了消息;沒過多久,孫士毅也知道了。
簽押房內,孫士毅一拍桌案,大聲喝道:“好賊子!膽大包天,居然敢來廣州城攪風攪雨!富明阿人呢?叫他馬上來見我!”
話音剛落,巡撫圖薩布走進屋內,臉色凝重的拱手道:“製台,蔡世文那邊下官已經問清楚了!那人明天就要離開。”
“離開?他怎麼走?”
“蔡世文沒說,那人來的蹊蹺,據說是昨天夜裡突然就在海幢寺裡現身。”
孫士毅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半天沒說話。此時一個幕僚道:“製台,不能放虎歸山啊!寧可殺錯,不能放過。”
孫士毅目光閃動,他也不說話,隻是背著手看向窗外。過了好一會兒,手下來報,說富明阿來了。
等人到了屋內大禮叩拜,孫士毅轉身盯著富明阿道:“把你今天下午在街上看到的,從頭到尾一個字不漏的說一遍!”
半個小時後,口乾舌燥的富明阿拱手道:“製台,下官如有虛言,天打五雷轟!”
“你在北方見過趙逆幾次?”
“七次還是八次下官記不清了,不過那人化成灰下官也忘不掉。”
眼下廣州將軍存泰去了水師營視察,整個廣州城內孫士毅最大。他和幾個幕僚商量了一下,終於下定了決心。眼下動兵都是小事,真要拿住趙逆,那就是大功一件,到了乾隆那裡一切都好談。
“拿我的令牌,命督標中軍副將帶人把十三行公所圍了,一個人都不能放跑!”
孫士毅說完又對圖薩布道:“圖大人,本製台有節製撫標之權,我命你派撫標中軍參將帶一千人,連夜把海幢寺給圍了!”
圖薩布拱手道:“蔡家怎麼處理?”
孫士毅道:“一介行商而已,先盯住他們。真要是抓住趙逆本人,抄家滅族那是跑不掉的!”
一旁的富明阿聽了,不禁打了個激靈。
當督標中軍點齊人馬開始出動時,趙新這邊剛在公所裡吃完晚飯出來,溜溜達達的回到了商行。劉錚一看他人回來了,不禁抱怨道:“大哥,你可真能逛啊!”
趙新隨手遞給給劉錚一個鏤空八層的象牙球,問道:“嗯,藥材、茶葉都送到了?”
“都到了。”劉錚下意識的接過,低頭一看,驚訝道:“送我的?”
“是啊,下午在瑪瑙街的牙雕店裡買的。這可是象牙的。”趙新說完又對劉錚道:“我去隔壁庫房看一下,清點一下貨物。”
劉錚大概猜出趙新要去乾嘛,於是便小心翼翼的捧著象牙球回了屋放好。他想著也去庫房幫忙清點,便出門下樓,走到樓梯口時,手下的一個士兵突然從樓頂入口的那架梯子上滑了下來,對劉錚道:“先生,情況不對勁!”
劉錚一愣沒反應過來,隻聽那士兵繼續道:“同文街那邊冒出來大批的官兵,朝著咱們這邊來了。”
“走!上去看看。”
兩人從梯子上了房頂,都不用望遠鏡,就見北麵同文街上一片密密麻麻的火把,猶如一條火線,似乎是誰用金筆在黝黑的街道上刷了一筆。劉錚心裡猛地一沉,感覺要出事。他對那士兵低聲道:“你先盯著,有情況隨時彙報。”
說完,便轉身下了梯子,急忙跑到警衛排長所在的屋子,推開門道:“有情況!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趙新說是清點貨物,其實動作很快,幾分鐘後他已經從庫房出來,一推開門進去,差點撞上正要找他的劉錚。
“趙哥,出事了!外麵來了好多官兵。”
趙新也是一愣,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抬腳就上了二樓。此時樓內各處窗戶後已經站著三三兩兩的士兵,每人都是兩把手槍;一把M1911,一把北海鎮的左輪。
他走到窗前撥開窗簾一看,果然,樓外密密麻麻的火把已經將白熊行三麵給圍了起來。不過因為白熊行門口有柵欄,所以麵朝珠江的這一側還沒有圍住。
“怎麼辦?”劉錚急切的問道。
趙新想了想道:“先等等,看情況再說。”
“要不我出去問問?這裡是商行區,官兵不敢亂來的。”
趙新道:“你彆去,派個傭人去問。”
白熊行的一個傭人戰戰兢兢的出了商行大門,走到燈火通明的柵欄邊,衝幾名官軍納頭就拜,哆哆嗦嗦的問道:“軍爺,這,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火把下走出一名身著皮甲的武官道:“奉製台大人令,捉拿逆匪!與閒雜人等無關!”
說一下,之所以寫王貞儀,是因為同時期無拘無束的數學愛好者隻有她了。清代早中期的算學是家傳學問,偏重曆法。包括王貞儀在內,這些人隻能算是天文學者,根本不是數學家。很多人都把科舉做官當做第一要務,數學或曆法隻是個人愛好而已。想招募這些人完全沒戲,而且這些人習慣的數學用語和後世的差彆很大,接受起來也需要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