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鯨魚灣碼頭的東北方向傳來兩聲短促的鳴笛,一輛玻璃馬車的車門打開了,從裡麵跳下來一個穿著件雪白的細毛狐狸皮大氅,戴著一頂白色的貂皮帽子的小姑娘,那活潑美麗的樣子猶如雪原上歡快的小精靈,令在場眾人為之側目。
“阿妙,彆急,船影子還沒看見呢。”馬車裡,安然穩坐的沈璿搖下玻璃窗,衝著阿妙說道。
“沈姐姐,快了快了!鳴笛兩聲就是左轉的意思。”
沈璿無奈的搖搖頭,隨手胡嚕了幾下拍在膝蓋上的大花貓,向坐在對麵的陳二丫道:“你下去陪著她,彆跑遠了。”
自從年中的時候趙新去富爾丹城偵辦那樁殺人案後,阿妙就被沈璿接過去住在了一起。幾年過去了,阿妙對趙新的依賴沈璿一直看在眼裡。沈璿最起碼還有沈敬丹一家照顧,而阿妙則隻有趙新。
在趙新身邊,阿妙可以跟個小女仆似的忙前忙後;但到了沈家,沒人敢拿阿妙當傭人使喚。
沈家人多,遠的不算,光是沈敬丹家裡就有沈吳氏、荻之戶和小兒子,還有沈璿的妹妹阿玉,三個貼身的女傭,貴生他爹阿四,還有一個廚娘。
自從阿妙來了以後,沈家人因為趙新的關係,把她當半個女兒對待。而且阿妙和沈敬丹的女兒阿玉年齡相近,兩人很快便處的十分要好,每天一起結伴去小學校上課。
這些人今天之所以來鯨魚灣,是因為趙新要回來了,同船的還有北海軍一團;那些坐公共馬車來的都是一團的家屬。
“來了!來了!”隨著雷神號那龐大的船體駛進鯨魚灣,碼頭上等候的人群興奮的大叫起來。
阿妙的小臉被海風吹得紅撲撲的,用力朝著大船揮舞著胳膊,似乎趙新就站在船頭能看見她似的。一旁的陳二丫也是滿心歡喜,自從陳繼山被調去當趙新的警衛,她都好久沒見到大哥了。
雷神號的甲板上,馬上就要到家的士兵不顧寒冷,紛紛走上甲板,衝著岸上迎接的人群揮手叫喊。
駕駛艙裡,王遠方對潘秀成命令道:“下船後先回軍營報道,武器彈藥入庫後,放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是!”潘秀成孤身一個人,休息時要麼找魯壽山喝酒,要麼就是去看望徐家那倆兄弟。
趙新走出駕駛艙,來到羅經甲板上,寒冷的空氣讓他不由縮了縮脖子,連忙把外衣領子豎了起來。他望著不遠處初具規模的鯨魚灣小鎮,心想這已經是自己在這片土地上渡過的第五個冬天了。
雷神號進入泊位停穩係纜繩時,趙新回到駕駛艙裡,語帶感慨道:“真快啊!一轉眼都五年了。”
王遠方道:“可不是,想起剛到熊島那會,還跟昨天似的。”
丁國峰道:“這幾個月可把我累死了,這個冬天哪都不去了,我得好好歇歇。”
趙新笑道:“嗯,你去陪女人吧。送人和物資的事讓鄧飛去。”
王遠方問丁國峰道:“你不打算明年結婚?”
丁國峰擺擺手道:“我們不著急,讓他們先辦。”
“行了,不跟你們聊了,我先下船。”
“趕緊著吧,我都看你家阿妙跟隻兔子似的蹦了半天了。”
當趙新便帶著陳繼山和尹兵衛率先走下了舷梯時,一眼就看見了阿妙和她身後站著的沈璿。還沒等他走上前,阿妙衝過來一把就摟住了趙新的胳膊。
“嗬嗬,這才兩個月不見,好像又長高了?”趙新比了一下,走之前阿妙還不到自己胸口高,這會兒似乎已經超過了。
阿妙不滿意的說道:“不是好像,人家就是長高了!也不是兩個月沒見,是三個月零十七天!”
兩人走到沈璿跟前,阿妙這才鬆開手。趙新微笑著望著那雙如秋水橫波的黑眸,開口道:“我回來了。”
沈璿望著趙新,幾個月的相思儘在眼光交流中傳遞。可眼下周圍都是人,待嫁女人的矜持讓她無法像阿妙一樣撲到趙新懷裡。於是她莞爾一笑道:“累了吧?”
當趙新看到那兩輛馬車時,先是圍著馬車轉了一圈,滿臉驚訝道:“還真給搞出來了!”
沈璿道:“前些天油漆才乾透,這才能拿出來用。要是早回來幾天,怕還是得騎馬。”
“行!真有兩把刷子!”趙新打開車門,看了看裡麵的陳設,點頭讚許。
等所有人都上了車,馬車平穩的行駛在大路上,沈璿這才把頭靠在趙新肩上,撇著嘴道:“再不回來我都要坐船去撈你了。”
“事情太多了,處理不完怎麼走?”
“哦。我還以為是那個雅姬讓某人樂不思蜀呢!”
趙新伸手捏了捏吹彈可破的臉頰,笑道:“呀!還吃醋了。這話誰告訴你的?”
“哼,反正我知道。這都要第五個了。”沈璿嘟著嘴,死死的摟著趙新的胳膊。
“不會是劉勝說的吧?彆聽他瞎咧咧,那女孩我早就讓人送回去了。”
“真的?”
“那女孩才十二歲,開什麼玩笑。”
沈璿滿意了,小聲道:“才不是劉大哥呢,是烏希哈跟我說的。”
“烏希哈知道什麼,一準兒是劉大傻。”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沈璿便開始布拉布拉說個不停。
她先是說阿妙那件白色的狐狸皮大氅和自己這身黑色的是烏希哈臨走前送的禮物,接著又說自己送了烏希哈什麼什麼,然後又問赫哲人的婚禮有什麼講究......
一開始趙新還接上兩句,可慢慢的,沈璿就聽身側傳來一陣微微的鼾聲。
白噪音催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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