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個三成不過分吧?”想到這裡,他一咬牙道:“每石作價一兩四錢五分白銀。”
貿易部的辦事員點點頭,在船上眾人惴惴不安的目光下,報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數字。
“這樣,我給你每石二兩,你們從福建大老遠的跑一趟不容易。”
眾人頓時嘩然,心說還有這好事,頓時一個個喜出望外。
這是那辦事員又問道:“你們有多少?”
“兩百石。”
“啥?才兩百!”
看到對方驚訝的樣子,財副連忙解釋道:“這個,這個閣下有所不知。朝廷規定,所有赴遼東做豆類的貿易的船隻出港前都要領印票,在下就算是想多買也不成。而且大船準帶上限是二百石,小船一百石,買完後還要憑印票完稅,若是回港時被發現票貨不符,輕則枷號杖一百,重則流放三年。”
本次的任務是購買八萬石,就算是後麵幾條船都是兩百,也才一千多石,差得遠了!
貿易部辦事員無奈道:“好吧,兩百就兩百!這樣,你們把船靠到那艘大白船旁邊,自然會有人會跟你們交易。我還得去彆的船上談,先告辭了。”
“且留步,”財副連忙叫住對方,問道:“不知閣下那裡可有什麼稀奇商貨?這樣也能免去我等空船而歸的麻煩。”
“這個你一會跟船上的人談,他們會跟你說。”辦事員說罷,便和兩個北海軍士兵快速下了繩梯,隨即快艇又朝後麵的鳥船而去。
北海鎮的稀奇貨無非就是皮貨、人參、火柴、香煙、馬燈這些,除了天香煙目前在福建多地已經有了山寨貨,其他運回去都能賣個好價錢。
於是一個小時後,不管是鳥船還是沙船在靠近雷神號後,都派人上船洽談貨物,雷神號的甲板儼然就成了個集貿市場。
問題是跑南方到遼東的各色商船極多,到了中午,那些從錦州、營口、牛莊、蓋州、岫岩、複州、金州各地返程的商船看到如此景象,又跟做完生意的同行打聽後,便都紛紛向著雷神號駛來。
鄧飛考慮到甲板上太冷,便讓大夥去船尾樓二層的餐廳談。於是過道裡、樓梯上人來人往,原本能容納二十多人的餐廳裡坐滿了操著福建和江浙口音的客商。
期間有船上的財副隨口問了一句:“敢問大人,你們買這麼多黃豆是要榨油吧?”
負責接待的貿易部辦事員都忙暈了,隨口道:“磨豆腐。”
嗯?
餐廳裡頓時雅雀無聲,針落可聞,緊接著轉瞬之後,所有人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大人您可真會開玩笑!”
“是啊是啊,講個笑話開開心嘛。”幾名辦事員後脖頸子唰的就冒出一股冷汗。
這時有人又問道:“不知除了黃豆,大人還需要什麼?”
“茶葉,大量的茶葉,無論新茶、陳茶,不管是紅茶還是青茶,十萬擔不嫌少,百萬擔不嫌多,按每年江南市價浮動一倍收購,上不封頂!”
轟!所有客商頓時躁動起來,連已經完成銀錢交割、都出了門的、聞聲又轉身回來了。
此時一名辦事員道:“諸位其實要是方便的話,可以前往濟州島,我們北海鎮在島的南麵設有貨棧,隨時可以交易。”
“濟州島,地方倒是聽說過。可那是外洋啊!咱們都是跑內洋的,沒針圖啊!”
“是啊!”
所謂的“針圖”,就是古代的航海路線。上麵並沒有圖,而是寫著幾點什麼潮位啟航,船速是多少,向哪個方向走,參照物是什麼;然後在某時辰到哪,再朝哪走,用多少時間。同時在夜晚路線上還要說明北鬥星的位置和勺柄指向。
海貿活動到了清代,內洋航運路線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不過南北航線還是各管一攤,互不冒犯。然而外洋航線都是各家船頭的不傳之秘,一般想做海貿的士紳都得高價聘請船頭,還得給生意分成才行。
這一狀況直到鴉片戰爭結束,清廷被迫全麵開放海外貿易才算逐步終結。
不過這事對彆人算是難事,對北海鎮可就真不算什麼了。沈敬丹起家憑的就是海貿,這幾年他幾次前往江南,通過半是威逼半是利誘的手段,搞到了從江南和山東前往李朝、島國的針圖。
於是貿易部的辦事員笑眯眯的道:“我們有啊!五兩白銀一本。”
“我要兩本!”
“我也要!”
“莫急莫急,馬上就給諸位取過來,咱們先交錢開個收據。”
話說五兩白銀跟海貿的巨大利潤比起來算個屁啊!沒聽說麼,人家要的茶葉量是上不封頂,二三千石的鳥船可勁的運吧,八百石的沙船乾這個都叫小兒科!
等到夜晚各船離去,貿易部的人盤點今天收獲,共計才購買了七千多石黃豆。生意做的倒是很紅火,濟州島的廣告也打出去了,問題是連十分之一的采購量都不夠。
鄧飛和丁國峰一盤算,照這架勢至少還得等十天才能湊齊。問題是誰有這閒工夫啊,現在王遠方都已經開始挪用戰馬飼料磨豆腐了,再晚戰馬就沒得吃了。
然而根據今天和這些海貿商人的閒聊得知,眼下在金州和複州城內有大量的大豆存貨。於是鄧飛和丁國峰當即決定,馬上出發,連夜進入金州灣,明天上岸搶,哦不,買黃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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