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生意咋樣?”年輕小夥子這一年來每個月都會牽著毛驢坐船往來兩岸,所以他和船家已經很熟了。
“替東家跑腿兒的,管不了生意好壞,人家給啥,咱就帶回去啥。”
“哦,說的也是。”
小夥子登上岸抵達會寧鎮外時,已經是夜闌人靜,天上繁星閃爍之時,他來到一家客棧門口,一個有些姿色的年輕女人依然坐在屋裡,像是在等待什麼人。
“啊,永八來了。我還說呢,算日子,今天該到了,天沒黑的時候,進士老爺還派人過來問你呢。”
“老板娘啊,餓死我了,快弄點飯吧!”
“早都準備著呢!”老板娘隨即起身,去夥房裡端酒飯。
永八將毛驢背上馱著的麅子皮、鹿皮、貂皮和鹿茸卸下,然後才找了張桌子坐下。他是朝鮮人,不過他實際上也是給清軍傳遞情報的密探,隻不過永八自己並不知道。
從兩年前開始,他就給城內的崔進士家跑腿做生意來往於兩岸,同時也在傳遞著琿春城內遞交的關於北海鎮的情報。他每次回會寧鎮都住在這間客棧裡,把貨物直接交給崔進士,然後再把對方交給他的貨物帶回琿春。至於每次夾帶在貨物裡的密信,崔進士都會直接轉交給會寧鎮內的一位滿清武官。
第二天上午,戴著黑色鬥笠的崔進士急急忙忙的來了,不過卻顯得滿腹心事的樣子。還不等交接了貨物,崔進士就拉著永八進了客棧內,低聲道:“永八,我有事找你。”
“老爺您吩咐。”
“你能不能再住一宿,明天啟程?”
“為啥?”
“明天有人要去對岸,他們是頭一次去,不熟悉路,你跟他們一起走。”
“要是這個事兒,有啥行不行的?沒問題。不過,今天走不行嗎?”
”他們還沒有準備好,所以,今天恐怕不行。以前你也是常常住兩三天,這次多住一天好了。”
“老爺您都說了,那我就多住一天吧。”
“不過,你們明天必須要在天亮之前啟程。而且等會兒交接貨物的時候,就當做沒這事。前往不要跟佐領大人派來的人提及。”
“崔老爺,您這是......”
“伱先收著。”說罷,崔進士便從懷裡掏出一物,塞進了永八的手裡。永八手一沉,立刻就知道這是五兩重。他有些糊塗,五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隻是帶人去對岸,又不是當向導,給這麼多錢乾嘛?從崔進士舉動看,說不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過不多時,崔進士果然又帶著個清國人來了,對方每次都來,跟永八也認識。雙方沒什麼廢話,相互交接了貨物,隨即行禮告辭。
第二天一大清早,永八站在路口等了很久,才依稀看見幾個人影從遠處走來,是崔進士他們來了。
永八瞪大了眼睛打量跟在崔進士後麵的人。因為他感到十分納悶兒,他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跟要逃亡的罪犯似的,在他人還在熟睡的淩晨悄然離開呢?
跟著崔進士的兩人好像是兩班階層的人,一位是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頭戴黑色鬥笠,身穿白色長袍,長得儀表堂堂;另一位是個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女,膚如凝脂,麵若桃花,穿著也是十分整潔,頭上披著件衣服。
《禮記》裡說,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麵。朝鮮貴族女子出門一般會坐轎子,如果不坐轎子,那就需要用衣物遮住頭部,以防被彆人窺見。
永八急忙迎上去,對崔進士道:“崔老爺,是他們嗎?”
”是啊,一路上你要好好關照他們!”
“我得把他們送到哪裡呀?送過江去就完事了嗎?”
”說實話,這兩位還沒有明確的去向。你隻需要把他們帶進琿春城內,找個客棧落腳。多費心了。”
聽到崔進士的話,永八有些惶恐:“崔老爺,您這話說的讓小人實在汗顏。既然您都吩咐了,小人一定辦的妥當。”
“聽說你叫永八?”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言語的林塾師開了口。
“是啊。”
“崔進士說你年紀雖輕,但心地善良誠實,值得信賴,所以我們一老一少打算跟你走.你明白le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