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旗主愣了片刻,突然齊發一聲呐喊,帶著退下來的手下轉頭再向山上衝殺。
當清軍進入到距離北海軍陣地隻有五十米的距離時,密如雨點的手榴彈從夜空中砸了下來,一簇簇火光煙霧騰起,將清軍炸的鬼哭狼嚎。
“不許停!繼續衝!”硝煙彌漫中,蹲下身的愛隆阿突然站了起來,大吼一聲,帶著二十多名侍衛就衝進了煙霧裡。在他身後,如潮的蒙古人也跟了上去。
都打到這個份上了,不管是普通箭丁還是那些劄薩克領主們都知道已經再無退路,否則就是全軍大崩潰。
北海軍的機槍已經打紅了槍管,機槍手們根本來不及換槍管,隻是扣緊了扳機,不停的左右掃射;一旁的副射手瘋了一樣的上子彈,可還是供不上。
此時北路進攻的清軍已經抵近到距離北海軍戰壕隻有五十米遠的位置,躲在屍體堆後的弓箭手和為數不多的鳥銃手開始射擊了,陣地上的北海軍立刻就出現傷亡。隨著火力有所減弱,十幾名清軍終於殺進了第一道戰壕。
此時很多北海軍士兵已經將身上的彈藥打光,於是血腥的白刃戰開始了。
刀叢箭雨,慘叫呼嚎,有的士兵被砍掉了胳膊,劈斷了脖子,削飛了天靈蓋的;也有蒙古人被刺刀紮進胸口腹部的,流了一地腸子的。血雨在第一道戰壕裡潑灑,人頭和斷肢被踢得滾來滾去,偶爾還會響起一聲爆炸,那是北海軍的傷兵拉響了身上的手榴彈。
“撤!快撤!”
第一道戰壕裡殘存的北海軍士兵順著交通壕向後退,負責殿後的士兵不時將手中的刺刀捅進衝上來的清軍胸口。隨著上千名清軍衝上陣地,第一道戰壕失守了。
“都是好樣的!繼續殺!一個不留!”愛隆阿跳入戰壕裡,興奮的大吼。
就在清軍以為勝利在望之時,從二十多米外的第二道戰壕邊緣突然滾落出一些不明物體,紡錘狀的外殼在山坡上滾動時,丁零當啷的發出了金屬撞擊的聲音。當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七扭八拐的滾進第一道戰壕內,擠在坑道裡的蒙古兵紛紛向兩側躲閃。
“這是什麼?”有人用手中的刀碰了一下,發出了一聲金屬的脆響。“鐵的?”
正當蒙古兵們不明所以時,戰壕裡瞬間火光暴起。轟!轟!轟......
“可惜!功虧一簣!”愛隆阿腦海中閃過短暫的念頭,隨即就被拋向了空中。
成百上千的生命在瞬間灰飛煙滅,此起彼伏的巨大爆炸使得整座小山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如此景象,讓山下的數千蒙古兵魂飛魄散。當夾雜著泥土、碎石和殘肢的血雨從空中揮灑而下,將山腳下的清軍澆了個滿臉鮮血時,整個西北兩麵的清軍立刻就崩潰了。
是夜,北海軍的“南下支隊”以八百人對陣一萬三千清軍,打死打傷六千多人,俘虜一千五百多人,敗退回大營的保寧第二天一早便下令全軍後撤七十裡。
至於米士朗率領的兩個營裡,北側山頭陣地上有兩個連在白刃戰中損失慘重;南側周仲手下的一個連幾乎拚光,周仲自己也在白刃戰裡挨了一刀。幸虧之前派出的兩個連拚命趕回,這才將中路進攻的清軍給打了回去。最關鍵的是,要不是米士朗在危急關頭命令炮兵將迫擊炮彈當炸藥包用,子彈幾乎都要打光的北海軍搞不好會全軍覆沒。
從事後來看,米士朗他們在察罕托羅海的行動徹底的打亂了乾隆的整個部署,杭愛山西部的清軍完全沒能對東部的阿桂大軍提供支援。此戰過後,參戰的喀爾喀各劄薩克領主們再也不敢直麵北海軍兵鋒,為“南下支隊”最終占領科布多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察罕托羅海的戰鬥結束之後的第三天,“南下支隊”的電台終於和赤岩城那裡恢複了聯係。當天傍晚,剛到伯力鎮才一天的趙新就看到了這份電報。
“太好了!”趙新看完電報,興奮的猛擊了一下桌案。
正在一旁教阿妙下圍棋的王貞儀好奇的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軍事秘密。”
王貞儀聞言白了趙新一眼,心說誰稀罕知道。不過她也清楚,眼下能讓趙新高興的事恐怕還是和喀爾喀那邊有關。
她跟著趙新一路視察也有十來天了,雖然沒有實質進展,可兩人的關係親密了不少。離得近了,王貞儀對趙新的性格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即便是在私下的時候,他也從不和自己或是阿妙提及軍事上的事。
趙新聽了嘿嘿一笑,從桌案上翻出一張地圖來,仔細的看了片刻,然後開口道:“我有事要離開幾天,你們倆是在這裡等著我呢,還是先坐船去黑龍江城?”
王貞儀沉默了一會,輕聲道:“幾天?”
“五到七天吧。”
“那我們就等你回來。”王貞儀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隨即臉頰就變得有些發紅。
“嗯,本來我還想去看望一下林子平,那就拜托你和容甫先生了。”
考慮到虎吉那邊的情況,趙新覺得自己得去一趟了。雖說兵員補充不了,可是糧食和彈藥總得進行補給,畢竟察罕托羅海離著烏裡雅蘇台還有九百多裡地呢。從赤岩城那邊運物資實在太扯,隻能自己親自去一趟。
另外虎吉他們還抓了一千五百多俘虜,要是能改造爭取過來,不能當兵還可以當民伕嘛,由此擴大北海軍在唐努烏梁海和劄薩克圖汗部的影響。
以後烏裡雅蘇台和科布多兩地至少得放一個團的兵力才行,而從北海鎮調兵實在不現實,必須要在當地解決兵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