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一層薄紙,被石橋儘頭的黑暗“嗤啦”撕開。
阿蠻一步踏上橋尾,腳下骨板忽然下陷,發出空洞的“咚”——像踩進一顆腐空的頭骨。
風眠猛地拉住她,指間銅鏡殘光一閃,照見橋麵縫隙裡滲出黑水,水麵上浮著無數細小佛印,被月色一映,竟全是倒寫的“死”字。
石橋之後,本應是荒原,卻出現一條狹長街市。
兩側無屋,隻有一排排高懸的骨燈,燈罩是人頭骨,燈芯是幽綠磷火,火舌從眼洞裡鑽出,像一條條掙紮的小蛇。
燈未點,市未開,整條街卻回蕩著“吱呀吱呀”的咀嚼聲——
仿佛有看不見的東西,正在骨燈裡啃吃自己的舌頭。
阿醜忽然在阿蠻背上睜眼。
他的瞳孔縮成針尖,死死盯住燈市儘頭。
那裡,立著一道模糊人影,沒有頭,沒有腳,隻有一襲白衣在風裡飄。
每飄一下,地上就多一道血腳印,腳印極淺,卻向阿蠻延伸——
像從地底滲出的暗潮,要把她拖回昨日萬屍坑。
風眠的銅鏡殘框發出“哢啦”一聲細裂。
裂紋裡,七粒金瞳同時轉動,對準那道無影人。
金瞳之光落在白衣上,衣料瞬間焦黑,卻露出內裡——
不是布,是一張張剝下的臉,臉孔朝外,眼珠朝內,像在無聲尖叫。
最中央那張臉,赫然是……阿蠻自己。
咀嚼聲驟然停止。
所有骨燈“噗”地同時亮起,綠火暴漲,照得街市慘白。
燈罩裡的人頭骨忽然齊聲開口,聲音重疊成同一個語調:
“慈悲渡後,回頭無岸。”
阿蠻腕骨刀痕劇痛,無咎刀胚不受控製地破體而出,刃口卻對準她自己的咽喉。
刀鋒離皮膚隻有一線,一縷黑發從刀背垂落——
發梢係著半截紅線,正是鬼市老嫗剪下的那截。
紅線輕輕一拽,刀尖已刺破表皮,一滴血珠滾落,落地化作黑色蓮花。
蓮花一開,街市地麵塌陷,露出下方翻滾的蝕潮黑水——
水裡,無數手臂攀附骨燈,手臂末端皆握著銅鈴,鈴聲淒厲,如萬鬼齊哭。
風眠猛地伸手,握住刀胚。
銅鏡殘框在他掌心碎成齏粉,金瞳飛散,化作七粒火星,落在骨燈上。
火星所至,燈芯熄滅,燈罩碎裂,咀嚼聲、哭聲、鈴聲同時歸於死寂。
黑暗重新合攏,隻剩阿蠻喉間那一點血珠,在月色下泛著幽綠的光——
黑夜裡的小鬼正在虎視眈眈的看著三人,想把他們吃進肚子裡。可是那位大人留著他們三個人的性命。小鬼隻能可惜的看著獵物轉身離開。
在極夜星中宮的森林。有兩個人站在這裡。
“大人,依我看,為什麼不把他們都殺了,獻祭霧蠱燈。”
“不必,他們自會是犧牲品。”
“屬下明白,我去為他們再添一把火。”
黑影原地釋放星燈,用蠱線蟲操作噬魂星燈的玲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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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整個南疆為核心,阿蠻與風眠是對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