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裡,沒人再押送路平安他們幾個了,公社壓根也不怕他們逃跑。
沒有介紹信,沒有糧食關係,路平安他們能跑到哪?
坐不了車,住不了店,沒有糧食吃,如同一條條無形的枷鎖,路平安他們被卡的死死的。
若是不想餓死,不想被抓到後狠狠收拾,他們最好老老實實的聽安排,勤勤懇懇的乾活,接受所謂的改造。
受罪歸受罪,最起碼不會餓死不是?
出發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四人順著公社那個表麵好心、其實心肝黑透了的女乾部指的一條小路,穿過山溝爬土梁,朝著水庫工地走去。
走到半路,天色已晚,周圍漸漸暗了下來,周圍漆黑一片。
遠處的山崗土梁,一道道的山溝溝,近處的灌木叢,黑乎乎的如同鬼影。
野地裡不時傳來某種野物鬼哭狼嚎般瘮人的叫聲,胡家兄弟老家也是鄉裡的,還沒那麼膽小。
裘小健這個從小到大在城裡長大、後來才跟著父母躲回農村老家的孩子,走著走著,身後突然傳來嘩啦啦一聲響,緊接著是"啊,我艸!"
當即裘小健就不敢動了,嚇得直哆嗦。
"誒?這是啥玩意兒叫喚,我怎麼好像聽到旁邊有動靜呢?是不是狼啊?我聽說狼可是成群結隊的,會吃人的。"
胡家兄弟被他這麼一帶動,也緊張起來了。
"好像確實是狼在嚎啊,路平安,你聽,是不是?"
"咋辦?要不咱們掉頭往回走吧?明天天亮了再出發去水庫工地。"
"這黑漆麻糊的,就算沒有狼,一不小心滾到山梁下麵了,豈不是死定了?"
"路平安?"
"路平安哪兒去了?"
"快走快走,剛剛那動靜肯定是路平安被狼拖走咬死了,下一個就該咱們了。跑啊!"
路平安此時正在破口大罵,這鬼地方,風蝕加上雨水衝刷,山梁上時不時就會有個大洞。
關鍵是表麵上不一定看的出來,一腳踏上去,薄薄的一層土殼子瞬間就塌了下去。
關鍵是路平安的運氣真的很背,同他一起垮下來的黃土幾乎隻在一瞬間,就把他掩埋了大半,陸續又有連鎖反應墜下來的沙土,路平安如今隻餘一個腦袋露在外麵。
路平安試著伸出一隻手來自救,哪知這些黃土細紗彆看鬆鬆垮垮的,累積到一定厚度,壓根就不是人力能對抗得了的,反而因為路平安的掙紮,變的越來越緊實。
無奈之下路平安隻能大聲呼喊著求救:"喂,我掉下來了,快來救救我啊!
胡國強,胡國盛,裘小健,我在這兒。
嗬,呸呸呸!
救命啊~我在這兒!"
隨著路平安的聲音回蕩,土洞四周的牆壁上不斷的掉著細沙土,路平安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的沙土。
即便如此,路平安也得喊啊,死亡的恐懼下,說是不慌張那是不可能的。
幾聲大喊下來,胸口的壓力激增,路平安隻覺得呼吸都不暢快了。
這一刻,他想起了後世刷短視頻時刷到的古代流沙積石墓葬。
為了防盜,古人建造墓葬時,會把沙子或蒸或炒,連同帶尖棱的巨石覆蓋在墓葬上麵,作為最厲害的防盜機關。
有不少倒黴的盜墓賊都是死在了流沙之下,和自己如今的處境一模一樣。
好在自己還有同伴,他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應該很快就能發現自己掉下來了吧?
嗯嗯,自己應該馬上就會得救的。
他不知道的是,裘小健表麵凶悍、實則膽小的很。這家夥白長那麼大個子了,居然啥都沒想,帶頭跑了。
胡家兄弟被他一帶動,也跟著撩了。
漸漸的,路平安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胸口周圍的沙子就如同一個無形的大手,擠壓著他肺裡最後的一絲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