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支書又歎了口氣,沒再說啥了,隻是喊來了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
"這是憨老五,你跟著他,幫著他挖,挖出來後裝籮筐裡,你負責往岸上挑淤泥。"
路平安表示了感謝,跟著眼前這個沉默寡言的漢子朝著不遠處的河道走去。
這種季節性河流每到枯水期就斷流,但好歹也是河,低窪的位置挖的深了也是有水的。
一群老百姓各自分組,每組分一段責任區,每天挖多少、需要挖多深,都是有定量有標準的。
憨老五的搭檔今天請假了,加上王支書也想試試路平安這個細皮嫩肉小青年的成色,並沒有給路平安劃定任務量,隻是讓他協助憨老五。
憨老五帶著路平安下到了河裡,朝著他的責任區走了過去,旁邊乾活的人見來了新人,不由得好奇的問:
"老五,這是誰啊?也是被分來的落後分子?"
"嗯。"
"叫個啥啊?"
"路平安。"
"那你今天撈著了啊,有人幫著你乾活了。"
"嗬嗬,嗬嗬。"
憨老五果然是憨老五,人憨憨的,彆人問什麼他答什麼,彆人調侃他,他隻會回以憨憨的笑。
到了地方,憨老五自顧自的拿起一把洋鎬,對著凍得邦邦硬的淤泥吭哧吭哧刨了起來。
刨開上麵厚達三十多厘米的冰凍層,露出下麵的淤泥。接下來更是不敢停下,一停,沒一會兒就又凍住了,還得費力刨開。
把挖出來的淤泥裝進籮筐裡,憨老五示意路平安用旁邊的扁擔挑起來送到河道上麵的牛車上。
淤泥可是好東西,裡麵含有腐殖質和多種營養元素,相當於一種肥料。整到田地裡正好給貧瘠的田地施肥,各村各大隊都搶著要呢。
路平安試了試,彆看他沒有挑過扁擔,壓的肩膀生疼。
儘管疼的路平安呲牙咧嘴的,可那兩籮筐沉重的淤泥,居然很輕鬆的被他挑到了河岸上。
遠處的王支書看見了,不由得點點頭。心道這小夥子看起來細皮嫩肉的缺乏鍛煉,沒想到還挺有勁兒。
即便是經常乾農活的憨老五,一陣忙活後,也累的一陣呼呲帶喘的。他把清出來淤泥堆到了旁邊,示意自己喘口氣,讓路平安接過鐵鍬趕緊把淤泥裝進籮筐裡。
路平安不太會用鐵鍬,那姿勢,仿佛是要捅人。
架不住路平安力氣大啊,技巧不夠,力氣來湊,很快就裝滿了籮筐,呲牙咧嘴的挑著上了河岸。
一人挖,一人挑,路平安和憨老五打著配合,沒一會兒,就把任務量完成了一半。
此時憨老五也乾不動了,示意路平安歇一會兒。
老五今天原本是一個人,任務量小,挨著的儘都是些女同誌小組。見他們進度快,於是笑著調侃道:
"老五,昨天晚上弟妹是不是沒讓你上炕啊,有勁沒處使了是吧?"
這邊話音未落,旁邊的人聞言連忙接腔:"老五你是不是傻?有那驢勁回家折騰你媳婦兒啊。咋了,在我們麵前展示雄風來了?"
"瞅著不像啊,彆是什麼幾下就不行了的蔫巴貨吧?哈哈哈哈……"
"來吧老五,跟姐姐乾一會兒,姐姐高興了給你點兒甜頭嘗嘗。"
"來唄,咋還臉紅了?放心吧,嫂子不和你大哥說……你個慫貨!"
好家夥,這下算是掉進盤絲洞了,這些結過婚的婦女同誌說話一個比一個大膽,露骨的詞兒是一套接著一套。
路平安低著頭,裹著棉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副我還小,我啥也聽不懂的模樣,老老實實的蹲著休息。
他可不想陷入老五正在經曆的那種修羅場。
沒辦法,這些大嫂子大姐一個個都是老司機了,車速狂飆,真是太快了。這決計不是開往幼兒園的車,路平安也怕啊。
乾活苦,歇著也不好受,山穀裡的風呼呼的刮,河道裡光禿禿的,連個遮擋都沒有。涼意透過棉襖,吹的人骨頭縫都是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