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羅家棟這個侃爺做個伴,好歹能下下棋、聊聊天,漫長的路上也不寂寞了,說說笑笑的,兩天多時間就過去了,兩人也到了京城。
到京城後下了火車,羅家棟非得拉著路平安去喝碗餛飩,彆看羅家棟兜裡沒什麼錢,倒是不小氣。
在路邊一個餛飩攤吃著餛飩,羅家棟卻有些愣愣的,話也少了。
路平安很能理解他的心情,說是近鄉情怯不太準確,怕是也少不了難言之隱。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真以為雙職工家庭就沒困難、沒矛盾了?
羅家棟大姐和大哥頂了父母的班,各自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家裡老三老四也花錢買了工位安排了工作,比他小三歲的小妹最得寵,偏偏就他這個老五成了個小透明。
回來要父母援助,哪有那麼簡單的?家裡就不困難了?
他倒是想借機在家住上一段時間,等村裡要農忙搶收時再回去。
可住哪?京棉廠彆的啥都好,就是住房條件讓人欲哭無淚,說不得還要求爺爺告奶奶的借宿親戚朋友家。
一個大小夥子,有手有腳,更是被安排下鄉插隊了,還回來吃家裡的,時間久了彆說哥哥嫂子有意見,就連父母也不待見。
即便這次回家父母能支持他一些錢和糧票,又與無源之水何異?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可若是不開口,羅家棟都不知道該如何度過眼下這個難關了。
路平安吃了人家的餛飩,吃人嘴軟,安慰一下這個倒黴孩子還是應該的。
"誒,哥們兒,陝北那地界兒實在不是個養活人的好地方,十年九旱,基本上年年都要向上麵申請救濟糧,三五不時的就要拄著棍子去要飯,你咋不想想辦法離開那裡啊?"
羅家棟麵露苦笑:"路哥,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我戶口都落到陝北了,哪能調得動啊?
今天我敢申請回城,明天就是一頂大帽子扣過來,整死我都有可能你信不信?"
"你是不是傻,誰讓你主動申請回城了?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訴彆人——都來看啊,我思想覺悟低,大家快來收拾我嗎?"
"那該咋辦?沒得到批準就回城,不是事兒更大了?"
"我問你啊,你家有醫院的親戚沒?"
"醫院?"
"對!"
"好像沒有吧,不是,這跟我家在醫院有沒有關係能關聯上?"
"你家若是在醫院有關係,給你開個重病的證明,要是那種能治好的啊,你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留在京城治病了麼?
至於病治好了之後還適不適合下鄉勞動了,那還不是醫院的醫生說了算麼?"
"路哥,你說的有點道理,但你忽略了一點兒,我就是用養病的名義留在城裡,人家也不會給我分配工作啊!
那有啥用?還不是活的不自在?
再說了,你以為人家知情辦都是傻子?人家也是會上門檢查的好吧?一旦被揭穿,我就死定了。"
"那就隻剩一條路了,你主動申請前往更偏遠的地方支邊。"
"不是,陝北還不夠苦啊?再偏遠一點兒,我不死定了?"
"誰告訴你更偏遠的地方就一定要更艱苦了?你不是知道不同地方知青的待遇各不相同麼?
這個我沒辦法跟你細說,說了你也不一定信,你自己去打聽打聽具體咋回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