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衣仙女法力淺薄,又無狠心,而行者身具金剛不壞、不世玄功。
斬妖台上一遭,尚且傷不到“齊天大聖”,如今僅靠幾位仙娥,算得什麼刑罰。
笞杖起初落下,不過霧撫苔石,有一絲絲若有似無的涼意懸在肌膚表麵,偶爾激起一陣比靜電更輕的刺麻。
但在七衣仙女輪替之下,擊打的數量逐步累積,在行者胸前留下淡紅烙印,一時肋下如火焰灼燒,致使癢中夾痛,綿延不絕。
行者隻覺胸口氣悶,心情起伏之際,腦海忽然浮現一法,可將自己部分身軀變作熟鐵一般,從而降低觸感痛覺。
此法卻也不新,行者略知一二,心裡不由嘀咕:我怎麼會想這樁子事?
他是個萬分謹慎的個性,當下是要拿出態度,這點癢痛總歸能忍,何必在兩位女聖麵前作假。
況且行刑的仙女固然沒大本事,人都已經打了自己許久,自然察覺得出手感上明顯的變化。
一旦暴露,不是叫王母有借口再加刑罰?
行者越加琢磨,突感思緒打轉,腦海漩渦不停,身形也隨之搖晃起來。
這般異狀著實嚇到七衣仙女,齊齊停下動作,看向王母請示。
王母撫掌,隻覺場麵滑稽,心中更是感歎孫大聖學歪了。
那年,斬妖台上雷部、火部手段齊出,他依然顯儘威風。
今天,不過讓自己底下的嬌嬌女打幾下,他竟然裝弱不禁風。
唉~人心不古啊。
其他人基本也這樣想,誰看不出來王母這次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沒想到,這份體恤在孫大聖眼中,是給他嬌揉造作的資本。
木叉則不意外。
多稀奇,一貫的耍機靈嘛。這猴子實誠受訓,才叫有問題呢。
但見觀音菩薩若有所悟。
早前她就見了一次行者突然頭疼,這麼快又來一次?
菩薩不露聲色,暗暗記下。
無論如何,行者裝的也好、真的也罷,算是把行刑過程應有的情境齊活了。
待行者恢複過來,王母隻吩咐打完。觀音默默瞧著,此後也無異狀。
於是,王母挽著觀音,領著一班仙娥、美姬,喜氣洋洋去往蟠桃園。
摘得大桃兩顆、小桃五籃。
娘娘還欲再選,觀音先行告謝喊停。
“喔?”王母丹唇微張,“鎮元大仙的人參果樹不比我這蟠桃仙株成林,就那麼一根獨苗,等萬年一結。
大士今天是去賠禮道歉,單這麼些,恐抵不了鎮元大仙心中孫大聖偷的四顆人參果。”
觀音頷首微笑:“娘娘善解人意,但若真是如此,豈不是莫名讓那猴頭掙了天大的臉麵,合該讓他多受些鎮元大仙的氣才好。”
“嗬嗬,我都將大聖打了,再不給足他臉麵,隻怕是要記恨我咯。”
“他敢!”觀音猛然嚴肅,“他若這般狼心狗肺,那時鎮元大仙饒他,我也不饒他。”
“大士好氣魄。”娘娘輕笑,也恍悟以孫大聖性格,補償少一點,才好觀察到他的反應,從而判斷出真實心性。
知恩的人,不會因為恩人給的東西少而心生埋怨。
娘娘又玩味道:“看意思,大士也感覺那猴子不成器,又何苦辛苦雕琢?”
聞此言,觀音恍惚從救猴子出五行山至今的短短歲月裡,竟添了許多“深刻的往事”。
菩薩也隻能悠悠一歎,避重就輕:“唉,時運不濟,讓他賴上了。”
隨行人都挺好奇,卻也再問不出詳細。
整理完畢,王母索性趁著閒暇,要跟著觀音同去五莊觀。
雖是提的突然,行者求之不得,菩薩有些猶豫,最後倒沒有拒絕。
瑤池內有條不紊安排的娘娘出行事宜,設雲輦,牽斑龍。
外界卻是傳出今日之事,引起軒然大波。
眾神無不震驚齊天大聖在瑤池受刑,個個感歎世道果然變了哈,現在瑤池的幾位仙娥都能按得住那凶猴啦。
事關瑤池金母、女仙之首,連處理公務的玉帝都聽了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