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早知兩匹馬在自娛自樂地針鋒相對,隻是有悟空還未解決,自然不理會他們。
但現在讓悟空一提,怎麼遭也得意思看一眼。
這菩薩轉身來,兩匹馬頓時收起劍拔弩張的眼神。
“你們兩個平日裡不見修行,全無爭氣的念頭。到了要淘汰的時光,再來爭強鬥勝又有何用?”文殊唯有批判,撮弄道,“還不如互相謙讓一番成就美談,留個好名聲於世。”
龍馬急切出聲:“文殊菩薩,我受觀音搭救以來,始終留心將取經送成,如何忽然貶我身份?既是要落得這般,當初何必讓玉帝饒我?”
原先是見文殊專注於麵對孫大聖,白龍馬才謹慎沒有多言,這下有了說話時機,龍馬當然開口。
文殊指摘道:“你是記的功果,卻不肯安心當馬,忘卻不下你的尊卑身份。與那八戒、沙僧一同,致使隊伍裡暗起論資排輩的不良風。”
原來按照命理軌跡,玉龍太子由龍變馬,實是降誌辱身求一個東山再起。若無意外,平常哪裡有臉自曝身份,恨不得誰都彆搭理它。
卻有不一樣的“悟空”橫生變節,這個“悟空”從不怎麼敬師長,時常打壓兩師弟,甚至偶爾敢衝菩薩嬉戲。
玉龍太子在這期間,雖沒親身參與進去,可多數經過都是被他收進眼裡了的。
久而久之,他那顆忤逆的心,就再度萌發生長起來。
可能玉龍太子都沒察覺,他暗自以“孫悟空”為偶像,心向往之。
這會兒被文殊菩薩點破潛藏的意識,玉龍太子又羞又惱,自我感覺不是文殊說的那樣不堪。
“菩薩怎能這等菲薄我,做馬有甚難為?”那龍馬漲紅臉,氣呼呼道,“不說取經功德之大,小龍渴慕建立如此宏偉事業。就是觀音大士救我一命,我便知恩圖報,與取經人當牛做馬絕無怨言。”
“我自認馱取經人到此的這一路來,從未記念什麼龍之尊貴,更沒與人擺什麼西海太子的名頭。否則,哪裡會被豬悟能拉來扯去…”
龍馬酸溜溜回答,最後還淚眼婆娑像有滿腹的冤屈無法訴說,一串表現都把白馬整愣了。
文殊隻淡淡一笑:“你真無貴賤心理,怎會為一句話發出重怒。積怨沉澱已久,這一瞬熾熱爆發,於是控製不住地想要傾倒出來。”
“正從你所說,觀音、取經人在你心裡從無怨言,可豬悟能拉你扯你,不就有怨艾了?”
龍馬聞之一時啞然,隨後似有所悟。
白馬連聽大段話,其實聽不太懂,但見龍馬被文殊壓製,又來挺頭驕傲俯視。
被文殊一巴掌拍落,並教訓道:“你更是個無知的。觀音那般厚待你,龍女亦是悉心指正,卻從見你聽進過。”
白馬猛然遭打,頭腦有些發懵,眨眼清醒後著急地向文殊討饒。
文殊搖搖頭,到底隻是個開智不久的凡馬,不可能比過玉龍太子。
所謂雙馬選一,當然隻是由頭。
就不說其他能力,單說受教育程度,要白馬怎麼趕上龍子。
也正因這個緣由,苛責玉龍太子的文殊菩薩,不會批判白馬什麼。
還處於凡俗階層的白馬,若把它的小錯誤嚴加處理,無疑過分了。
眼見麵前的善人發笑,以為被放過白馬,長出一口氣。
“你還輕鬆起來了,果不是個聽講的,索性舍了你吧。”文殊仿佛騙小孩一樣,作勢嚇唬。
白馬又是發慌,噅噅作聲,急俯首蹭身表示聽話、聽話。
龍馬卻是透過視線,望向悟空,心道:“也是我糊塗。孫大聖靈魂離體,停留這麼許久,是在與文殊菩薩文鬥呢。文殊菩薩一門心思應付孫大聖,提我倆隻是應個添頭,哪裡可以當真。”
“我卻為了虛無縹緲的事情,和一匹凡馬較勁良久,讓人笑話。菩薩說我修行不足,果然不假。”
龍馬一下整頓神思、澄心滌慮,不再為事業編製所急,對白馬也無惱恨了。
當時沉默無言,靜靜地矗立一旁,就好像一匹沒有開智的馬,等候人來將他牽引。
“喔~”文殊菩薩驚訝一聲,沒多做評價,轉身來對悟空道,“文殊看望了下,這兩匹馬也不似大聖說得難堪嘛,哪裡被我挑撥?”
悟空對此緊鎖著眉頭,神情凝重,他的臉龐都顯出幾絲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