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信口雌黃,王母隻會不快。
但鄰近的觀音明著叱責行者,實際給行者機會置辯。
王母不打算強駁觀音顏麵,賣個好,多聽兩句,念道:“事情不都是大聖你親自做的,因何喊冤?”
行者見其願接話,頓時謙恭道:“弟子不是為自己喊冤,是為我的便宜師父,凡僧唐三藏喊冤。”
王母訝然,孫大聖竟然有了個凡人師父,言語中還認可對方?
究竟是觀音大士管教有方,還是暫時的敷衍之詞,對此,王母持保留態度。
王母語速和緩,不為所動,淡淡發問:“他有何冤?”
行者作抽泣態:“可憐我師父自幼修行,一輩子正直做人。如今卻因弟子一件荒唐,被鎮元大仙無憑無據認了罪犯,對他說綁就綁、想打就打,現不知在五莊觀遭罪與否。
望娘娘不念舊惡,看在我師一心向佛、為國儘忠,不該身陷囹圄,求降下慈恩救他一救,繼續他取經誌向。”
王母還沒說什麼,觀音先麵色欠佳。
起先行者提起唐僧有冤,菩薩還感到欣慰。混小子,總算把聰明勁兒用對地方了哈。
既然王母堅決不幫“齊天大聖”,那求她幫唐三藏總好說話些。
可後麵的話,就令菩薩難堪。
太直白啦!
完全是在說,王母如果不幫,就是不給佛門臉麵。
瞧著王母也逐漸反應過來,容顏變得有些冷硬,觀音率先斥道:“荒唐,他既做了汝師,當有訓教不嚴、縱放頑徒的過錯。
你以為我現在罵你,待會兒就不罵他嗎!?”
“菩薩,事情都是弟子們攛掇起來的勾當,哪裡與我師父相乾。”行者仍是唏噓模樣,“師父經受不白之冤,自己卻無能為力,弟子心痛啊。”
不相乾的人,也許會被行者的樣子蒙蔽。
“嗬,你犯事時若有這份孝心,就好啦。”觀音冷臉譏笑,隨即又放低姿態,半是向王母致歉,半是疚心疾首道:“追根求底,還是貧僧識人不清,叫這總是舊病複發的猢猻,給我門中惹禍。
終是貧僧妄自尊大,妄接取經之任。今日舍臉來訪王母,賠鎮元大仙的禮,明日不知還有沒有臉向我佛請罪,收還旨意。”
人不同,故作委屈的效果也不同。
王母聯想近來有關取經之事的風聲,知道光所謂歸善的齊天大聖就鬨了好幾次妖,一時也體諒觀音的難處。
“唉~大士勿憂。鎮元大仙我了解,他必是看孫大聖胡作非為、放辟邪侈而無自知之明,起了教訓心思,絕沒有怪佛門之意。”
轉來轉去,還是扣成自己的問題,行者也裝不下去了。
“娘娘,往日的惡,弟子認。今次的事,卻不能全怪弟子啊。”行者倔強心起,真覺有冤,叫道,“他鎮元子,若把那人參果當寶貝,為何不立告示、不叫人看管?甚至還叫徒弟白送兩個給我師父?
弟子上哪兒知道那是靈果,隻是為了解渴,跟地裡莊稼一樣摸他幾個。他要來問罪,是有他的道理,卻也隻該抓我,抓我師父何意?
當真打起官司,我自是擅食田園瓜果之罪,他也有囚禁不實、械具濫用的罪咧。”
嘿,雖是反口咬人,卻也拿理爭辯,令兩位女仙首啼笑皆非。
不過,行者又現昔年狂妄做派,王母倒少了幾分架子:“哎喲,孫大聖了不得啊,現在都知道擅食田園瓜果了。我還以為你是把五莊觀當我的蟠桃園,想摘就摘呢。”
講起舊事,瑤池一眾小仙皆笑了起來。
準備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的木叉看不下去了,勸說行者:“大聖,你不是來求取蟠桃、救出唐僧的?那老實認錯就完了,又在王母麵前爭辯什麼。”
“我還沒認錯!?”行者強嘴,“隻是無論這個還是那個,好像都覺得隻有我一人有錯,我難道不能說兩句?”
觀音搖頭,無奈道:“既是知道自己錯了,就不要左推右推,真有冤枉你處,莫非我與王母不會給你公平?推諉半天,誰知你是不是彆有想法。”
“我…”行者開口欲言,卻也了然到自己說下去,隻會被當成胡攪蠻纏,“也罷。到底該菩薩與娘娘拿主意,但求一方,讓那鎮元大仙還我師父西去取經。”
觀音縱有不平,這件事還是順著行者,再度告求王母。
一趟起哄,王母笑過,心中義憤少了許多,同時也認為該幫一幫觀音大士。
王母稍加思緒,念道:“孫大聖也不要在這裡哄人,豈會是鎮元大仙要抓你師父。實是你這廝滑溜難抓,鎮元大仙方采取下策唐僧為質。不然,孫大聖怎會到我這裡來認錯。”
行者一噎,由於恍悟自己必須求人,他便不做反應。
觀音則覺稱心,要與鎮元大仙平息紛爭,當然不能在這些方麵落人口實。將來若是為此產生間隙,可太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