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種源實驗室內，空氣比以往更加凝固，隻有儀器運轉的嗡鳴聲在悄然回蕩。
“博士，你看李虎的虛空能量參數！”一個年輕研究員的聲音有些變調，指著主顯示屏上的一條平滑得不可思議的曲線，“他……他好像能……完美控製那些能量了！之前我們模擬過，這種精度的操控，簡直能用虛空能量絲線……繡花！”
趙騫博士一個箭步衝到控製台前，雙眼死死盯著數據流：“繡花？不，他這是在撒網！一張用維度力量編織的巨網！他在主動‘釣’那些‘群星’的低語，而不是像以前那樣被動接收！”
話音未落，另一塊屏幕上，原本混亂駁雜的信號突然變得清晰、有序。
“捕獲成功！”另一名技術員喊道，帶著幾分難以置信，“信息流……非常完整！不再是之前那些鬼畫符一樣的囈語了，這……這簡直是一段結構清晰的……情報！”
趙騫幾乎是撲了過去，手指在控製板上飛快操作，調取著初步解碼的內容。他嘴裡念念有詞，語速快得驚人：“‘群星’……隻是‘執行者’……其上……還有一個‘維度意誌’……我的天……‘收割’……‘重塑’……地球，竟然隻是它們無數目標中的一個？”
林婉清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輕輕開口：“趙博士，李虎他……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發現了？”
趙騫猛地轉過身，眼中的血絲更重，但閃爍著一種駭人的光芒：“婉清！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就錯了！大錯特錯！‘群星’，它們根本不是最終的敵人！它們……它們更像是……一群打手！或者說，某個存在的……工具！”
“工具？”林婉清微微蹙眉，“誰的工具？”
“一個……一個更古老，更……無法理解的‘維度意誌’！”趙騫的聲音有些沙啞，“李虎截獲到的信息裡明確提到了！這個‘意誌’，正在宇宙範圍內執行一個龐大的計劃，一個……針對文明的‘收割’和‘重塑’計劃！我們，還有地球，不過是它們‘收割清單’上的一個名字！”
“收割……”林婉清重複著這個詞，隻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這可比單純的入侵和毀滅，聽起來要絕望得多。
就在這時，李虎所在的隔離艙內，他原本靜止不動的身體猛地一顫，各項生理指標的讀數在監測儀上瘋狂跳動。
“警告！李虎生理指標異常波動！高維能量反應……瞬間峰值！”一名助手急促地報告。
“他‘看’到了什麼？！”趙騫吼道，“李虎！你還好嗎？你接收到了什麼畫麵？！”
短暫的沉默後，通訊器裡傳來李虎那幾乎沒有起伏的，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微弱卻清晰：“……光……無數星係的光……被抽走了……彙入一個……黑暗的……容器……一隻手……非人之手……操控著……符文……古老的符文裝置……星辰……在它手中……熄滅……”
實驗室裡一片死寂。
林婉清隻覺得頭皮發麻：“他在說什麼？什麼容器？什麼手？”
趙騫的呼吸變得粗重：“他在描述一個……一個難以想象的場景！通過高維信息流，他瞥見了那個‘維度意誌’運作的一角！快！記錄下他剛才所有的腦波數據和能量波動細節！這……這可能就是它們‘收割’文明的方式！”
他衝到另一塊屏幕前，上麵是符文金屬板的解析數據。趙騫來回比對著，神情愈發凝重：“李虎描述的‘符文裝置’……和我們金屬板上的某些符文結構，存在驚人的相似性！難道……難道這塊金屬板，本身就和那個‘維度意誌’同源，或者……是它們那個層級的造物？”
他猛地一敲額頭：“我想到了！‘群星’內部的‘吞噬者’和‘同化者’兩個派係！會不會……就是這個‘維度意誌’執行‘收割’計劃的兩種不同手段？一個負責徹底抹除，一個負責……扭曲利用？”
“嘶……這下，敵人不止是‘群星’了，還得加上個不知道是什麼鬼的‘維度意誌’。麻煩是越來越大了，不過……線索好像也多了一點？”趙騫自言自語，眼神在瘋狂與清明之間搖擺。
稍後，林婉清走到李虎的隔離艙外，隔著厚厚的觀察窗，輕聲問道：“李虎，你……感覺怎麼樣？剛才那些信息，對你的負擔是不是很大？”
李虎的聲音依舊平淡：“無礙。信息冗餘已清理。”
“清理……”林婉清頓了頓，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她心頭已久的問題，“李虎，你……還認為自己是李虎嗎？”
“李虎。權限代號。此意識容器之標識。”李虎回答，每個字都像是一塊冰，“我，始終存在。”
林婉清感到一陣莫名的寒冷：“你說的‘我’……是誰？”
“觀察者。”
“觀察者？”林婉清追問，“觀察什麼？觀察我們人類的掙紮？我們的……喜怒哀樂？”
“存在之演化。宇宙之法則。信息之流動。”
林婉清的心沉了下去：“那我們……燈塔，張凡，還有我……在你眼中，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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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沉默了幾秒，才緩緩吐出兩個字：“變量。”
林婉清默默地轉過身，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和無力感包圍了她。眼前的李虎，似乎已經站在了人類理解範圍之外的某個地方，冷漠地注視著一切。
與此同時，張凡的隔離艙內。
他正凝視著自己那條已經完全晶化，並且布滿奇異紋路的左臂。忽然，他眉頭微動。
“嗯？”張凡低聲自語，隨即按下了通訊按鈕，“趙博士，我……我的左臂，好像……好像能感覺到李虎那邊的能量波動。很微弱，但……很清晰，像一根線連著。”
趙騫的聲音立刻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張凡！仔細描述你的感覺！越詳細越好！”
張凡閉上眼睛，細細體悟：“就像……他的虛空力量，有一縷……非常非常細微的一縷，能透過我們之間的某種……聯係，流到我的手臂上？或者說，我的晶化手臂，能短暫地……‘借用’那麼一絲絲？”
他嘗試著集中精神，催動左臂。奇異的一幕發生了，他晶化的手臂周圍，空氣輕微扭曲，幾縷極淡的、仿佛來自虛空的黑色能量絲線，繚繞其上，與晶體本身的微光交織在一起，然後又迅速隱沒。
“我……我好像能‘看’得更遠，更深了……”張凡的聲音帶著一絲驚奇，“不是用眼睛，而是……一種對空間的感知？一些以前完全無法察覺的……維度……結構？”
“‘高維共鳴通道’！是他們的共鳴通道在進一步強化！”趙騫在主控室裡興奮地揮舞了一下拳頭，“李虎的虛空之力，通過張凡的晶化適應性轉化，正在賦予張凡全新的感知能力！這……這簡直是完美的互補和增益！”
趙騫的目光在李虎和張凡的監控畫麵之間來回掃視，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有狂喜，有凝重，也有一絲深藏的憂慮。
“李虎截獲的這些關於‘維度意誌’和‘群星’內部運作的情報，太關鍵了！他現在就是我們的眼睛，是伸向高維深空的探測器！”趙騫轉向一名助手，“但是，他的異化程度……”
助手小聲說：“博士，李虎的人格疏離指數……還在持續上升。我們擔心……”
“擔心？現在哪有時間擔心！”趙騫打斷他，語氣卻不自覺地低沉了幾分，“這是我們唯一的路！我們需要情報，不惜一切代價的情報！李虎……他正在為我們支付這個代價。”
他頓了頓，對著通訊器沉聲道：“張凡，嘗試去‘觸碰’你感知到的那些維度結構，記住，非常小心，一旦感覺不對立刻停止！你的時間……不多，每一秒都要用在刀刃上！”
“明白。”張凡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實驗室外，末日的陰影依舊籠罩著燈塔。而實驗室內，關於生存的代價與反抗的權力，正在以一種無人能料的方式，被重新定義。前方的道路，愈發波詭雲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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