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廣場上的風波，以一種扭曲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當張凡拖著疲憊的身體，重新踏入火種源實驗室那片狼藉的廢墟時，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天旋地轉的感覺猛地襲來，眼前的一切都出現了重影，他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張凡！”
林婉清驚呼一聲，眼疾手快地從側麵扶住了他。她的手剛一觸碰到張凡的身體，就感到一陣刺骨的冰冷，仿佛扶住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萬年玄冰。
“我沒事。”張凡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還能站穩。
怎麼可能沒事。
林婉清的目光落在他那隻由純粹黑暗構成的右臂上，那條手臂仿佛一個不知饜足的黑洞，正從張凡的身體裡抽取著某種無形的東西。她能感覺到，張凡的生命氣息正在以一種緩慢但不可逆轉的速度流逝。
“你的手……它在吸收你的生命力。”林婉清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嗯，維持形態需要一點……代價。”張凡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可他自己清楚，這玩意兒就像個無底洞，隻要存在一天，就會持續不斷地吞噬他的壽命。
這算什麼？請了個大爺回來供著？
他正自嘲地想著，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實驗室！
“滴——滴——警告！三號隔離艙生命體征監測……異常！”
“能量讀數……歸零！”
“質量讀數……歸零！”
“空間曲率……歸零！”
一名幸存的研究員看著監控屏幕，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了調：“所有讀數全部歸零！這……這不可能！裡麵就像……就像變成了一片絕對的真空！不，比真空還要空！”
張凡和林婉清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那是李虎所在的隔離艙。
沒有爆炸，沒有巨響。
在眾人驚駭的注視下，那扇由超高強度合金打造的隔離艙門，連帶著觀察窗，就那麼無聲無息地、一寸寸地分解，化作了最細微的、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灰色粉末，飄散在空氣中。
仿佛它不是被外力破壞，而是被空間本身“遺忘”和“刪除”了。
一道身影從那片絕對的“無”中，緩步走出。
是李虎。
他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作戰服乾淨得像是新的一樣。但整個人，卻變了。
如果說之前的李虎是一頭沉默的猛虎，那麼現在，他就是一塊沉默的、來自宇宙深淵的石頭。他身上屬於“人”的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讓人心頭發冷的淡漠與死寂。
他站在那裡，卻好像又不屬於這裡，隨時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樣。
最讓人不安的，是他的眼睛。
那裡麵沒有了任何情緒，沒有光，沒有焦點，隻有一片能吞噬一切的、深不見底的虛無。
李虎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停留在張凡那隻還在逸散著黑暗氣息的右臂上。
他微微歪了歪頭，像是在分析一個陌生的物件。
幾秒後，他開口了，聲音平直得像一條拉到極限的線，不帶任何感情起伏：
“混沌能量與生命力的高度耦合體。結構不穩定，正在對宿主進行不可逆的熵增寄生。”
他停頓了一下，給出了結論。
“結論：低效的力量利用方式。”
張凡的眉毛跳了一下。
這家夥，睡了一覺睡傻了？還是睡成了個神仙？居然敢評價我的力量？
一股莫名的不爽湧上心頭。可還沒等他開口反駁，他就驚奇地發現，當李虎站在他身邊不到三米的地方時，右臂那種瘋狂抽取生命力的感覺，竟然……減緩了。
雖然沒有停止，但那種流失的速度，至少降低了三分之一。
李虎身上那股“虛無”的氣息，仿佛天然的屏障，正在中和、抵消他手臂上“混沌”的侵蝕。
這家夥……是個行走的充電寶？不對，是節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