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沸騰的主賽場外,有一條略顯冷清的通道。
這裡是連接醫療塔與主會場的內部走道。
季塵在周天真的攙扶下,步履略顯緩慢卻堅定地向前走著。
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沉靜,隻是偶爾微微蹙起的眉頭顯露出身體並未完全康複的事實。
通道內異常安靜,隻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環境中輕輕回響。
與這冷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沿途巡邏的執法者和安保人員數量明顯增多。
他們身著統一的製服,表情嚴肅,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四周,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緊繃感。
季塵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掠過那些身影,心中掠過一絲疑慮。
奇怪……
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會場的守衛,是不是太過森嚴了?
剛剛離開的醫療塔,作為傷員最集中的地方,反而幾乎沒有增派多少人手。
而所有的警戒力量,仿佛都傾注到了正在進行決賽的主會場。
這種資源配置,與其說是重視,不如說更像是一種……如臨大敵的戒備?
仿佛會場裡即將發生什麼,或者有什麼需要極端防範的存在。
是因為決賽至關重要?
還是因為參賽的選手?邱澤凱?白夜?
亦或是……
季塵搖了搖頭,將這點疑慮暫時壓下。
或許隻是自己想多了,大賽決賽,安保升級也是常理之中。
就在這時,一直攙扶著他、沉默不語的周天真忽然開口了,聲音裡帶著一種罕見的、小心翼翼的猶豫,打破了通道的寂靜。
“季老鬼……”她頓了頓,似乎鼓足了勇氣,才繼續問道,目光沒有看他,而是盯著前方空無一人的通道儘頭,“這次……你一定要認真回答我……你拿了冠軍……你……打算用那個名額,去下一個都市嗎?”
問出這句話時,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微微收緊,抓住了季塵的胳膊,透露出內心的緊張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期盼。
季塵停下腳步,微微側頭看向她。
周天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想彆過臉去,但最終還是倔強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隻是耳根悄悄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緋紅。
看著她這副明明很在意卻又強裝鎮定的樣子,季塵那通常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極淡卻真實的笑容,如同冰原上悄然融化的一絲雪水。
他搖了搖頭,聲音平靜卻肯定:
“我不打算去。”
“真的?!”周天真幾乎是瞬間脫口而出,猛地轉過頭,眼睛裡像是有星光驟然亮起,那裡麵迸發出的驚喜和如釋重負幾乎要滿溢出來。
但她馬上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立刻強壓下幾乎要翹起來的嘴角,輕咳一聲,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平常些,卻掩飾不住那絲雀躍,“那……那你打算怎麼用這個冠軍獎勵啊?機會那麼難得……”
季塵似乎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才回答道:“讓永恒殿塔幫我請戰車之都最頂級的治療師。”
周天真愣了一下。
季塵看著她,語氣認真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作戰計劃:“請他修好你臉上的傷疤。”
周天真的呼吸猛地一窒,眼睛微微睜大,呆呆地看著季塵。
她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
臉頰上那些傷疤,她幾乎已經習慣了它們的存在,甚至偶爾會自嘲說“這點小傷影響不了本小姐那傲人的顏值”……
他……他竟然一直記得?
而且還把它放在了冠軍獎勵的使用計劃裡?
第一位?
一股洶湧的、滾燙的熱流瞬間衝垮了所有故作鎮定的堤壩,從心臟直衝向四肢百骸,最後全都湧到了臉上。
她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連脖頸都染上了緋色。
她下意識地抬手想摸一下那道傷疤,又覺得不對,慌忙放下,眼神四處飄忽,就是不敢再看季塵。
“哦……還,還有呢?”她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試圖轉移話題來掩飾內心的山呼海嘯,心跳聲大得自己都能聽見。
季塵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窘迫,依舊認真地完成了自己的計劃清單:“嗯。還要請戰車之都最好的鍛刀師,修好我的‘亡命’。”
果然還是忘不了他的刀。
周天真在心裡偷偷嘀咕了一句。
但這一次,這句話裡沒有絲毫的抱怨或失落,反而充滿了某種甜絲絲的、輕飄飄的意味。
巨大的喜悅和羞澀像溫暖的泡沫一樣包裹著她,讓她有點暈乎乎的。
季塵這個笨蛋……
她低下頭,用幾乎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嘟囔著,嘴角卻抑製不住地向上揚起,形成一個幸福又有點傻氣的弧度。
冠軍獎勵……就這麼隨便用掉了……真是……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