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軍不斷向東逼近,軍陣已綿延開數十裡。
呂文德派出的信使繞了百餘裡,花了一日光景才從劍門關趕回蒼溪縣舊城的呂文德大營。
蒼溪縣已經遷走了,軍民都到了大獲城。
大獲城本由楊大淵鎮守,楊大淵投降後,山城便歸蒙軍所有,這次莫哥留了千餘蒙軍留守。
這日,呂文德在做的就是試圖收複大獲城,把他的防線連成一片。
“孬日八西!楊大淵這個狗猢猻,一投降,費老子好大功夫。”
攻城不順,呂文德已在帳中破口大罵了許久……
他雖粗鄙、沒讀過兵書,但對戰場有天生的敏銳,才任蜀帥,已感受到楊大淵的投降對局勢有非常深遠的影響。
“再不把大獲城打下來,老子這仗還怎麼打?撤了得了!讓老子威風掃地!但呂老三,你給老子聽清楚,我呂文德哪天要是不能打仗了,朝廷可不會再由著你們這些鱉孫繼續享福!”
呂文福隻好道:“大哥放心,再給我幾日,一定把這山城收複了。”
“李瑕也是個狗猢猻,放蒙人走劍門關不好,非要堵他娘的道……信使回來沒有?!小猢猻怎麼還沒出兵?蒙人都懟到老子屁眼裡了!”
“我去看看。”
呂文福一轉身就往帳外走。
掀了簾,總算是吐了口濁氣。
他那大哥呂文德這些年身居高位,平時還算文雅了一點。但仗打得越凶,脾氣也越爆。
這一仗才剛開始,後麵還有得受的。
終於,隻聽營外馬蹄聲響,信馬回來了。
……
“他為何不給老子回複?”
“稟大帥,李瑕並未見到呂大用,許是路上被蒙軍射殺了。”
“該死。他何時出兵?”
待那信使細細稟告,呂文德猛地拿起他一尺八寸的大靴子就摔在地上。
臭氣熏天。
“小猢猻這般的?他娘的!老子的帥令他都敢不受,娘的,比劉整還囂張!師夔,你領一千人去劍門關,給老子……”
“大哥,不妥啊。”呂文福連忙上前,道:“大哥要李瑕出兵,不就是因為兵力不足。前日派一千人盯劉整,今日派一千人盯李瑕,還剩多少兵力?”
“父親,三叔得對。”呂師夔亦勸道:“李瑕並未不出兵,劍門天下險,他攻關隘後須休整亦是情有可原,無非是多等幾日。”
呂文德大怒,喝道:“哪個才是蜀帥?!”
呂文福無奈,揮退旁人,這才道:“大哥,李瑕與劉整不同,這小免崽子也是恩相的人。何必因這幾日功夫,惹得恩相不快?”
“這是幾日功夫的是嗎?”呂文德終於不再罵粗,陰著臉道:“這小子沒把老子當回事。”
“不至於,不至於,他畢竟不像王堅迂腐,肯潤功,是奉了大哥的命令收複劍門。相比還是周到的。”
呂文德終於是稍歇了怒火,道:“再派人繼續催,告訴他,他的官身誥令還在老子這裡,早點打完了仗,早點來領。”
兀自還嘟囔了一句。
“恨不得讓你領兵出來,被蒙軍殺個屁滾尿流。就讓蒙軍走劍門,老子在後麵掩殺……”
呂文德是真這般想或隻是嘴快,尚不好。
但莫哥也不是好惹的,既決定走米倉道,很快就擺開陣勢,向呂文德猛攻。
短短兩日之後,呂文德已經開始有些吃不消,好在他有水師橫於嘉陵江麵,稍彌補了野戰的弱勢。
又苦戰了數日,見李瑕還不從劍門關出兵,呂文德勃然大怒,打算這日的戰事結束後,趁夜退兵。
至於李瑕,等著他軍法處置而已。
然而,戰至黃昏,忽見嘉陵江對岸蒙軍旌旗搖動,徐徐向兵撤去。
“狗崽子,總算出兵了。”
呂文德暗罵一聲,親登戰船,渡至對岸,領精銳便向蒙軍掩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