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它見證了整個蜀漢的滄桑曆程。
到了這裡,李瑕忽然對蜀漢人那種“漢祚永壽”的理想,不斷北伐的誌氣有些許的體悟。
……
局勢當然很急,但李瑕攻城還是不疾不徐的樣子。
他還是頭一次打正經的攻城戰,確實不太會。
不僅是他,論攻城經驗,當下的宋軍步卒,還真是比不上蒙古騎兵。
這種情況下,李瑕認為越急越容易出錯,欲速則不達。
他每日攻城前,都會派士卒對城中大喊一番,說的無非是蒙哥已死,蒙軍被堵在川蜀。
“父老鄉親們!有多少是從蜀川被擄到這邊的?大宋已擊敗蒙軍,願意回歸故國的,莫要再上城頭賣命了!”
“將軍憐惜百姓,不願攻城造成太大傷亡,切莫再執迷頑抗……”
這般喊話之後,宋軍才會以砲石砸城頭,掩護士卒在城下堆土,建起一道道土牆。
十餘日來,甚少有架雲梯強攻之時。偶到夜裡,才會有宋軍試著以繩梯偷襲。
~~
此時守昭化城的蒙軍將領叫“李庭望”,正是李庭玉之弟。
劍門關被攻破時,李庭望大驚不已,連忙遣快馬到利州,請汪惟正出兵支援。
但這幾日,見了宋軍攻勢,他已有把握守住昭化,遂又遣麾下親兵李錯將戰況報於利州。
李錯快馬到了利州,隻見城內城外一片繁忙。
原本為了支援蒙軍攻釣魚城,利州支出了大量的輜重……沒想到局勢突變,來不及將輜重運回城中。
“報!奉千戶之命,傳報昭化戰事……”
很快,汪惟正親自見了李錯。
汪惟正時年不過十八歲,與汪德臣一樣身材並不高。但他的樣貌卻清俊得多,渾身有一股儒雅之氣。
他額頭上還綁著白布,是在為亡父戴孝。
“不需急著派兵支援,庭望已能守住昭化?”
汪惟正以前喚李庭望都是以叔伯禮儀,如今繼任總帥,卻也能端得出架子。
“是。”李錯恭恭敬敬應道:“千戶說宋軍並不擅攻城。”
汪惟正為人謹慎,又細問道:“何以見得?”
李錯道:“不論是紮營的位置、砲車的位置,都不太對。千戶還說,且宋軍太婦人之仁,不敢附蟻強攻,不知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汪惟正放下心來,道:“那便請庭望再多守幾日,待利州整繕完備再派援兵前往。”
他說完,又賞了李錯,讓其下去歇著,之後,便轉向坐在一旁的汪翰臣。
“五叔認為侄兒的應對如何?”
汪翰臣搖了搖頭,道:“李庭望說的不對。”
汪惟正一訝,問道:“為何?”
“附蟻攻城才是最蠢的。”汪翰臣道:“攻城有三層境界,一曰法,二曰術,三曰道。法者,地道、水淹,而雲梯附蟻傷亡最大;術者,誘敵、策反、圍三闕一;道者,避實就虛,不攻堅城。”
“侄兒不明白……不攻堅城,如何破城,為何稱為攻城之‘道’?”
“大汗若不攻釣魚城,直取臨安。那,釣魚城也就相當於被攻破了。”
汪惟正沉默片刻,歎息一聲。
“侄兒明白了。”
汪翰臣點點頭,道:“宋軍不以雲梯附蟻攻城之‘法’,而欲策反城中將士,此攻城之‘術’,更高明。”
“何以破之?”
“年節將至,厚賞城中將士,以安軍心。”
~~
昭化城外。
李瑕捧著兵書,緩緩道:“所謂攻城有法、術、道三層境界,我初學攻城,便從最簡單的學起。”
孔仙笑應道:“我看不然,將軍故作笨拙、遲緩之態,迷惑城中守軍,此為攻城之術。”
劉金鎖撓了撓頭,向林子看了一眼,小聲問道:“什麼意思?”
“地道挖通了。”
“不是……挖個地道而已,怎就成了什麼法術了不成?”
~~
是夜。
昭化城西,一個角落傳來“噠”的一聲響。
土方被人推開,一柄鐵鍬抻了出來。
之後,皮豐躍出地道。
“走,開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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