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睡夢中突然聽到動靜,趙與芮驚坐而起,轉頭看向窗外。
“榮王?做噩夢了?”美妾的胳膊伸了過來。
趙與芮一把推開。
他起身,親自推開屋門,隻見天已亮了,外麵有一群婢女正在準備端水給他洗漱。
趙與芮揮退了想為他更衣的婢女,披了衣服直趨大堂,招過護衛。
“昨夜府中可有動靜?”
“榮王放心,裡三層外三層守著,便是隻蒼蠅也飛不進來。”
“幾時了?”
“快辰時了。”
趙與芮點點頭,吩咐就在堂上更衣、用飯。
直到辰時三刻,全永堅才快步趕來。
“榮王。”
“快,事成了?”
全永堅重重點頭,壓著那顫抖的聲音,道:“成了!”
趙與芮立刻冷靜下來,點了點頭,恢複了雲淡風輕的樣子。
“固世坐吧,仔細。”
全永堅忙不迭坐下,同時已開始起來。
“剛到辰時李瑕的轎子便出了府邸,我們的人就埋伏在青瓦子沿街鋪麵,與轎子隔著不過三尺,幾支弩箭射去,李瑕立即栽倒出來。
他的護衛衝殺過來,我們的人隻被截兩個,當場自刎,榮王放心,他們身上都帶了北邊信令,隻會被懷疑是蒙人做的。”
趙與芮問道:“李瑕死了?”
“確實射中了,那般劇毒,哪怕沒當場斃命,也絕撐不過兩日。哦,若不死,我們再動手便是,但必死矣。”
“確定是李瑕無疑?”
“官家召見,不可能是旁人。我在吳山上望得真切,豈有人敢冒穿四品官服?從吳山到大內宮城就一小段路,馬上要麵聖的。”
趙與芮這才點點頭,又道:“我與忠王府上的禦前軍先不必撤。”
“也好。”全永堅道:“以免李瑕那些手下人魚死網破,這些蜀地來的土鱉,最是跋扈。”
趙與芮沉吟著,問道:“吳潛有何消息?”
“今日,禦史沈炎組織人手彈劾吳潛,言忠王之立,人心所屬,吳潛獨不然,乞為濟邸立後,奸謀叵測',官家已召群臣內引奏事,必貶吳潛趙與芮這才大舒一口長氣。
“母親得不錯呐,這些人欲誣陷忠王,必從那賤婢下手。”
話到這裡,他咬牙又罵了聲“賤婢”,搖了搖頭,自語道:“昨日真是。”
昨日,官家直趨黃定喜的院子、踹門而入。
由此,趙與芮已能夠推算到吳潛的計略,該是讓李墉勾搭黃定喜,一旦被捉奸在床,那趙禥的身世真是百口莫辯。
哪怕趙與芮再清楚那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也沒用。
好在,沒有捉奸在床。
但李墉是否藏在過黃定喜屋中卻也難。
昨日已大搜過府邸,連耗子洞都沒放過,並不見李墉之蹤跡。
難道是李墉去見過黃定喜,讓她來誣陷親子,最後事不成?
這般草率嗎?
趙與芮搖了搖頭,想不通。
“等清查了吳潛、李瑕在臨安的黨羽,才能放心啊。萬一他們奸計不成,死魚網破,讓人寢食難安啊。”
“榮王放心,隻需再戒備幾日。”全永堅道:“吳潛一貶、李瑕一死,不會再有人能撼動忠王半分,清查了那些黨羽,也絕無人能威脅榮王安危。”
趙與芮終於笑了笑,道:“吳潛老匹夫讓人擔憂了數年,不過就這點手段,真是。
全永堅亦笑,道:“沈炎所言不假,忠王之立,人心所屬”。朝野上下,除了吳潛區區數人,誰不心屬忠王?”
“莫鬆懈,加派人手找到李墉,拿他的頭顱給我,見過趙與芮之後,全永堅又安排了一番,午後才回到府中。
到處都擺著聘禮,走到花廳的一路上都是磕磕絆絆。
全玖正坐在那安排家中事務。
全永堅揮散了下人,笑道:“吳潛貶官,李瑕死了,放心吧,沒人能阻擋你的忠王成為太子了。”
全玖聽了,沒顯出什麼表情,隻是低下頭。
她閉上眼,消化著這個消息。
漸漸地,心結儘去。
至於之前梗在她心中的是什麼?唯有她自己清楚。
那個驚世絕俗的男子,曾讓她有了不該有的些許幻念。
打散了這幻念,念頭便通達了。5
全玖終於抬起頭,恬靜地笑了笑,道:“昨日的聘餅、布匹太多了,兄長若有空,幫忙施給城外的流民可好?”
全永堅愣了愣,拍著膝笑道:“聽忠王妃吩咐便是。”
至此,全府、榮王府、慈憲夫人府這一方天地便安寧下來。
昨日吳潛的死諫,帶來黑雲壓城之感,但也就這般雷聲大雨滴小地過去了。
趙與芮在閣樓坐了一下午,聽著各方傳來的消息。
沒有人再能阻擋他的兒子成為儲君。
“稟榮王,忠王殿下來了。”
“嗯?”
趙與芮睜開眼,有些疑惑,自語道:“竟還能想著來看我這位皇叔父?”
話雖這麼,他還是欣喜的,起身,往大堂去見趙禥。
到了堂上,隻見趙禥正坐在那,惶恐不安的樣子。
“叔。叔父。”
“都下去吧。”
趙與芮揮散下人,久久凝視著兒子,欣慰地點了點頭,上前整理著趙禥的衣領。
“你啊,莫總這般畏畏縮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拿出氣勢來。”
“叔父。我我。我有事要告訴你。”
趙禥不停轉動著頭,問道:“我們到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這裡就很安全。”趙與芮道。
“去。去叔父的後院吧?這裡有牆,我怕被人聽到。
趙與芮歎息一聲,道:“走吧。”
他拍了拍兒子的背,希望他能挺直些。
父子倆走到後院的瑤圃池。
趙禥看著那池塘,又是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