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作得了主?」
「隻要有陛下撐腰,皇後自然能作得了主。若陛下不願與陳宜中談判,朝廷可派全永堅為使節……」
「她想要朕扶持她?」李瑕問道,「內外勾結,朕助她掌權,她出賣趙宋的利益給朕?」
曹喜不能從李瑕的話語裡聽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有些緊張。
但不得不說,李瑕領會得很好,全玖就是這個意思,隻是說出來沒這麼難聽。
全玖說出來的話可好聽太多了,因顧念趙家社稷,也體諒李瑕的誌向,還同情天下生黎,不得已隻好私下聯絡,希望與李瑕達成共識,既使百姓免受戰火,又保江山不為外敵所趁。
曹喜蜆起笑臉,道「皇後還說,她在閨中時曾見過陛下,那年在蹴鞠場上,她便知陛下誌在恢複,非趙氏懦主可比……」
「你們承認朕的帝位?」李瑕忽然打斷了曹喜的話,這般問了一句。
他已經不需要聽曹喜說更多了。
他感受得出來,全玖是一個極慕強的女人,也感受到了她的示好、合作之意。
但接不接受,他自己會考慮。
「當然承認!」
曹喜忙不迭便賠笑道「隻要陛下能理解皇後的苦心,她不僅能讓宋廷承認陛下的帝位,還能讓宋廷向陛下稱臣、繳歲幣,哦,對了,還有蜀民歸蜀……」
「空手套白狼。」
李瑕搖了搖頭,道「朕可以和全玖合作,但前提是她先掌了權。而不是先來借朕的勢,再去掌大宋的權。朕何必過她那一手?「
曹喜一愣,因自己都沒有把事情想得這麼透,根本不知如何回應這番話,隻能應道「皇後畢竟是母儀天下的……「
「你回去告訴全玖,彆太把自己當回事了,隻有一個趙宋皇後的名頭什麼都不是,還不配上桌玩。」
曹喜又是一愣。
李瑕已揮了揮手,命人將曹喜帶下去。
不多時,閻容從後麵轉出來,徑直環手一抱,摟著李瑕的脖子整個人都趴上來,笑道「陛下,果然被臣妾說中了吧?」
「滿意了?」
「不滿意。說好了要狠狠地羞辱那小***一番,陛下張口卻隻有一句‘什麼都不是,,也太溫柔了些。」
「我甚少口出惡言,因你央求有這一句,就這樣吧。」
「待陛下攻破臨安,自有她好果子吃。」閻容猶忿恨不已。
李瑕則已放下手中的帳冊,道「準備一下,我們到西塞山呂家本宅。」
「拿下了?」閻容驚喜不已。
「該是快了,帶你去看看,看是呂家富還是趙宋宮城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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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傍晚,李瑕與房言楷走上鄂州城頭,望著士卒們安排流民的景象。
「房卿可知,這伐宋一戰,朕的目的為何?」
」為立國,為使天下人認大唐,認大唐皇帝。」
李瑕點點頭,又問道「這天下人何解?」
「南人、北人。「房
言楷道,「天南地北,士農工商,各式各樣的人。「
李瑕好一會沒說話,自沉思著。
伐宋這一戰,他已經感覺到宋境各個階層對他態度的不同。
普通百姓並沒有那麼快接受他,雖然他已得到了鄂州的民心,但趙宋二百五十四州,一千二百三十四縣,隻有一個鄂州的民心遠遠不夠。他做得再好,消息在大字不識、生活閉塞的普通百姓間傳遞得太慢了。
文人士大夫則更是不肯承認他,認為他背叛了君臣綱常,視他為叛逆。
但,反而是趙宋最頂層的達官貴胄更容易屈服,因為他們心裡清楚所謂「皇帝」沒那麼神聖,皇帝也就是稱號,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李瑕不答應全玖的合作,便是因為它太輕易、沒有價值。
全玖沒有勢力,不過是想攀附他而已。像是一根藤蔓,眼看原來附身的那棵樹要枯萎了,便想換一株更大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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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曹喜被帶出了鄂州。
他苦著臉重新穿過碼頭,又聽到了那些流民說話。
「大唐皇帝比趙宋皇帝好……」
「好太多了……」
曹喜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瑕好?
好個屁。
他完全不明白李瑕好在哪裡。
曹喜轉過頭,看著那些穿著新衣服滿麵喜氣洋洋的人,暗罵這些刁民無知又忘恩負義,忘了大宋的國恩。
他畢竟與這些流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