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效用敢給他們迎頭一擊嗎?”
嚴雲雲並不會乾涉李丙的具體指揮,更多時候隻是指出哪裡有立大功的機會,慫恿……鼓勵他去打。
打了兩場之後,他已變得自信不少。
“敢。”
李丙按著刀,眼神銳利,道:“但此戰危險,還請嚴相公、郝老道長繼續在此躲藏。”
“好。”嚴雲雲並不逞能。
“若戰事不利,嚴相公則可帶八思巴迅速向北,翻越祁連山·”
他們便這般作了決定,由李丙帶人去反擊身後那一小股元軍追兵。嚴雲雲帶著傷員俘虜在山上等待。
這一等便等了一個日夜,本就不多的乾糧逐漸見底。
終於,山下傳來了隱隱的廝殺聲。
眾人從高處望去,能遠遠望到唐軍與元軍廝殺的戰場,雙方兵力差不多,唐軍不到四百人,元軍則有五百餘人,狹路相逢,拚的是血勇。
正常而言,這一戰打下去,無非有兩種結果。
若元軍勝了,搶回八思巴,繞過青海湖與崔斌彙合,便可不再理會追上來的唐軍宋禾部;若唐軍勝了,則可帶著八思巴安然去與宋禾部彙合。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遠遠地忽然揚起一大股塵煙。
“那是什麼?”嚴雲雲抬起望筒。
她並不樂觀,因為那塵煙是從南邊青海湖的方向過來的,不太可能是唐軍主力。
那塵煙漸近,看陣勢至少有兩三千人。
始終看不到旗號,但她已能確定來的是什麼人。
“是吐蕃部落。”
嚴雲雲輕叱一聲,腳步飛快地趕向隊伍,呼喝不止。
經曆這次,她才真正明白戰場上什麼叫“瞬息萬變”,當她本以為戰場的變化就那麼多了,它竟然還能再起波瀾。
如今吐蕃雖然散亂,但大部分部落還是歸附著元蒙,尤其是西寧州的鎮守者章吉駙馬還是黃金家族的姻親,他們肯定是不敢留下的。
“走!往北走,翻過祁連山把八思巴帶回去!”
郝修陽年邁,遇到危險倒還能跑得飛快。
阿莎桅平時不聲不響,關鍵時刻卻一點也不慌,一把就拎住了八思巴的衣領。
一行數十人向北奔了許久,回過頭又望去,隻見那陣勢頗大的吐蕃部落殺到,戰場上的唐、元雙方兵馬已被嚇得各自撤離,那些吐蕃人迅速分兵追上,竟是對元軍也不留情,同樣以箭雨射殺,之後便哄搶留在地上的戰利品。
遠遠有吐蕃語的歌聲傳來。
“他們在唱什麼?!”郝修陽向八思巴喝問道。
混亂之中,八思巴依舊波瀾不驚。
反而是嚴雲雲皺了皺眉,將那歌聲譯成漢語。
“格薩爾王一生戍馬,揚善抑惡,宏揚佛法。”
嚴雲雲已知道對方是誰了。
她這趟來,為的就是設立榷場,與對方貿易。
但眼下顯然不是談貿易的時候。
又奔走小半日,前方的山路一拐,東麵的一座山峰在眼前顯出輪廓。
忽然,隻見一支近百人的隊伍從那邊匆匆奔了過來。
雙方照麵,俱是驚愕了一下。
“元軍!”
嚴雲雲最快反應過來,一把推了推韓無非,道:“你與老道長帶八思巴走!”
二話不說,她竟是親自指揮著隊伍中二十餘個護衛兵馬向對麵殺了過去。
韓無非想衝上去將她替下來。
但他素來聽話,此時轉頭一看氣喘籲籲的郝修陽,以及重要的俘虜八思巴,不由愣了一下。
八思巴站在那,目光望向對麵那支隊伍,眼神深沉。
之後,他雙手合什,似乎歎了一聲。
“一切如來本起因底,皆依圓照清淨覺相,永斷無明,方成佛道。”
“走!”
韓無非推了八思巴一下,毅然帶著隊伍向祁連山頂的積雪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