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陛下,還在巷戰。”
忽必烈沒有發怒,而是道:“李曾伯是個帥才,誰去招降他?”
“臣願意去。”張文謙出列道。
“好,帶上我的誠意,讓他明白我的誌向。”
“臣領旨。”張文謙深深叩首。
張易出列道:“陛下,方才楊文安的戰報送來,稱廉希憲出現在了青銅峽以南。”
“多少人?”
“暫時還不清楚,但很可能是甘肅的唐軍主力都在。”
忽必烈站起身,目光在他的大地圖上來回睃巡,沉聲道:“再派探馬去陰山,之前的探馬回來了馬上報給我。”
“臣領旨。”
“張弘範,你怎麼看?”
“臣之前猜錯了。”張弘範還在琢磨著楊文安遞來的消息,沉吟著道:“如今看來,李瑕沒有擊敗西域大軍的可能。那穿過陰山是為了繞道返回不成?他可能會偷襲安西王的奧魯補充輜重……”
“報!”
又有人奔到了帳外,大聲稟道:“李曾伯棄城向西突圍了,虎闌箕元帥請求派兵圍截。”
“……”
一片議論之中,張弘範皺起了眉頭。
他沒有請命去追擊李曾伯,而是看著地圖陷入了沉思。
李曾伯為什麼會逃?
這個唐軍老元帥顯然是做好了與城池共存亡的準備,否則昨日便利用失鄰逃了。
也就是說,變化是在昨夜發生的。
不是李瑕回來了,探馬跑遍了方圓數百裡,根本沒有唐軍的蹤跡。
那隻能是廉希憲派人傳話給李曾伯了,傳了什麼能讓一個想與城共存亡的人棄城而逃?
逃也沒有意義,大軍圍堵之中,根本不可能讓李曾伯與廉希憲彙合,最多是讓少量唐軍能向西躲進賀蘭山。
賀蘭山西麵又是一片荒漠,唐軍沒有輜重絕對無法穿越,除非與李瑕會合……這又繞回來了,廉希憲沒有帶兵去接應李瑕,李瑕隻怕已經覆滅在沙漠裡了。
唐軍一共就這麼多兵力,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不成?
想著想著,張弘範瞥向忽必烈,之後,他隨著忽必烈的目光向帳外看去,看到了繳獲來的那杆九斿白纛。
刹那間,張弘範打了個激靈,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會吧?”
“報!脫忽大王急報!”
有蒙古將領衝進大帳,摔跪在地毯上,道:“大汗,脫忽大汗急報,兀魯忽乃……”
“不急著說。”
忽必烈倏然轉過頭,阻止了那句差點要被吐露出來的戰報,隻留下一個名字讓眾人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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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風雪之中,行路的隊伍延綿不絕。
一杆大旗下,披著黑色皮裘的騎士回過頭,淡淡地看了一眼與她並轡而行的朵思蠻。
“所以,離開後套草原之後,你就沒有再來過紅潮了?”
“是啊。”
“希望是個兒子。”
“沒關係。”朵思蠻道:“就算是女兒他也喜歡,我們這麼年輕總能生出兒子。”
“你生孩子不僅是為了喜歡。”
兀魯忽乃掀開了頭上的氈帽,勒住韁繩,鄭重地告誡了朵思蠻一句。
“是為了繼承。”
朵思蠻滿不在乎道:“繼承很重要嗎?”
“你彆在我眼前裝作天真的樣子。”兀魯忽乃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女兒,語氣愈發冰冷,“你心裡清楚你的兒子能繼承什麼。”
“我不清楚,我的丈夫給什麼就是什麼。”
母女二人於是沉默了下來。
良久,兀魯忽乃有些突兀地道:“你和木八剌沙……不是一個父親。”
“我知道。”
不想,朵思蠻應得十分乾脆。
她也許是有些裝的,但至少在表麵上完全沒有把這件事當作有什麼大不了的。
從風雪中望去,前麵和後麵的隊伍都看不到儘頭,這是她的丈夫、母親所擁有的實力,給她帶來了強大的安全感,使得身世的秘密已經傷害不了她……也許吧。
“我的父親是蒙哥。”朵思蠻道,“我是真正的蒙古大汗的女兒。”
兀魯忽乃譏笑了一下,眼神極為不屑。
她不喜歡那段過往。
“你們既然知道,免得我說了,告訴我真金和忙哥剌的事。”
“好。”
雪還在下,像是沒有停歇的時候,就算今年停了,明年也還會下。好比舊的汗位之爭過去,新的汗位之爭又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