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仙回過頭,急問道:「走蘇裕口來的?」「是。」
「快!廉公如何說?」
「孔將軍……給,這是廉公的信……如今楊文安已包圍了平羌堡,所以一部分兵馬走不了三關口,隻能走蘇裕口小道。」
孔仙攤開了手中的信件,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張地圖,凝神一看,蘇裕口的山道上標了一支小小的箭頭。
他瞬間明白過來,問道:「何時能到?」「在我後麵儘力趕,但隻怕不會太快,是步卒。」「步亦?」少卒?
孔仙喃喃了一句,皺眉沉思,最後一咬牙,喝道:「時機稍縱即逝……出戰!」
山頭上還竄著狼煙,號角聲猛地響起,唐軍孔仙部竟是在這一日突然對忽剌忽兒所部展開了反攻。戰鼓聲中,一隊隊步卒全副武裝,執著長矛向元軍的騎兵陣中逼過去。
眼見唐軍殺來,忽剌忽兒頗為不解。
「史天澤的兵馬都已經快到了,唐軍怎麼還敢殺過來?」
忙古帶沒有細想,道:「也許他們看史天澤來了,以為史天澤是從三關口敗退過來的。」
「真的不是唐軍已經拿下三關口了?」忽刺忽兒又
驚又慌,「我就說史天澤有異心。」
「應該不會。」忙古帶道:「史天澤陣勢齊整,不像是潰敗了……」
「快!」
蘇裕口的崎嶇山道上,一隊步卒正在全速行軍。汗水不停從許魁臉上流下來,迷糊了他的眼睛,他向前方看去,終於能看到山穀出口處的雞冠梁。
「到了……到了……整理隊列,恢複體力。」許魁氣喘籲籲地吩咐著。
一晝夜,他率隊行軍一百餘裡,好不容易才從平羌堡徒步穿過賀蘭山。
「呼……呼…」「將軍,許將軍…
…」
呼吸聲很重,許魁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抬起頭來,顯出他黑瘦的臉。
「快說。」「前方在打仗。」「走,我去看看。」
這一帶的山並不好爬,許魄脫了盔甲,像靈活的猴子一般爬上山頂,摸出望筒一看,隻見前方的雞冠梁下戰陣排列,雙方兵馬正在激戰。
他深吸了兩口氣,二話不說就扯著攀山的繩索開始爬下山。
「將士們,休息夠了沒有?戰場就在前麵了,殺虜啊!」
沒有什麼激勵人心的話語,許魁激勵士氣的辦法
就是跑在最前麵。
他還記得十來年以前,剛剛進入慶符軍的時候,每日訓練就是這樣跑著,好幾次,都是他與縣尉最快跑到指定的地點,有時候還有摟虎。
那時在符江邊的仙人石上,縣尉一句「體力不錯」,讓他灰敗的、低落的人生有了值得驕傲的事情。
如今他要驅除胡虜,憑恃的就是這不錯的體力。「殺虜!」
隨著這呐喊聲,一杆唐軍的旗幟山穀中被扛了出來,落在了元軍士卒們的眼裡。
此時正是雙方戰得最激烈的時候。
元軍這邊,忙古帶已親自上前督戰,忽刺忽兒則立馬於山巔,正在觀陣。
他先是向南麵看去,隻見史天澤的兵力並沒有彙聚過來,而是在三裡之外的一條小河邊就地列陣,似乎是迎向南麵來的兵馬。
「額秀特,他是在乾什麼?」突然,忽刺忽兒眼神一變。他望到了南麵滾滾而來的塵煙。「那是唐軍?!」
他驚呼一聲,連忙退了兩步,喊道:「史天澤果然敗了!唐軍來了。快!讓忙古帶回來!」
「大王,請看那邊……」
「我看到了!」忽刺忽兒指著南麵的尖煙,怒吼道:「你以為我瞎了嗎?!」
「大王,那邊……」
忽刺忽兒終於轉過了頭,之後整個人便呆愣在了那兒。
隻見源源不斷的唐軍從蘇裕口的山道中湧出來,向此處殺了過來。
呐喊聲離他越來越近了。
「那……那是步卒嗎?怎麼會這麼快?」忽刺忽兒又看向南邊,看到的是漫天的塵煙正在向三裡外史天澤的軍陣籠罩過去。「唐軍來了!兩麵都有!」「殺虜啊!」
趕來的唐軍迅速與孔仙部彙合,如同山洪一般彙流,然後襲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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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將軍,快看,許將軍的兵馬趕到了!」孔仙早已知道了這件事,但真等看到了那些友軍抵達戰場並肩作戰,還是感到了無比的踏實,心中充滿了信心。
「看到了嗎?蒙古宗王的大旗就在那!告訴許魁……殺過去!」
令旗被高高舉起,搖擺起來。
唐軍士卒們就連看到令旗都能響起一片歡呼。「許將軍!孔將軍讓你殺向那裡!」
許魁已經忘了一路奔跑過來的疲憊,瞪大了一雙眼盯著忽剌忽兒的旗幟……
在平羌堡時,廉希憲用手指重重一圈,圈的就是這旗幟上的那個名字。
「這是諸路戰場上最廢物的一個敵人,打敗他,從而打開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