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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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元大都東麵。
胡勒根抬起頭,看到了天上的紅雲,立即下令道:“去安貞門!”
“駕!”
馬上有五千唐軍騎兵開始轉向北麵。
但更多的騎兵還在張弘道的統領下駐紮於元大都東南方向沒有動。
東麵城頭上的元軍卻分不清這些,隻聽得馬蹄聲從城下過去,連忙報信。
“快!唐軍有大股騎兵往北去了,快報元帥……”
沒多久,又見城東的唐軍大營方向越來越亮。
城頭上的守軍凝神看去,漸漸明白,那是張玨也開始率大軍往北移。
唐軍這是鐵了心要去占住安貞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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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河,唐軍大營。
有士卒站在望台上,抬頭看到了天邊的紅雲,立即報給大帳中的李瑕。
李瑕於是拿起一枚兵棋,放在了地圖上安貞門的位置。
張柔撫著長須,道:“果然,元人還是不善於守城。”
“忽必烈早晚會意識到,出城與朕決一死戰才是他最好的辦法。”
李瑕說著,忽又搖了搖頭,像是有些不確定起來。
張柔沉吟道:“陛下是覺得,忽必烈有可能退回草原?”
“退回草原?”陸秀夫有些驚訝,“元軍還有十五六萬人,如何能輕易便退?”
“或許退走才是對忽必烈而言最理智的辦法。不給陛下一鼓作氣殲滅他的機會,回到草原上休養生息,他便可以化被動為主動,往後每年南下打草穀,豈非比在燕京決戰更穩妥。”
“可元軍已經一退再退,最後連燕京也不守嗎?”
“因為他們是強盜。”李瑕道:“強盜進了旁人的家中,仗的是強壯、有武器,一旦遇到同樣強壯的家主人,家主人能拚命血戰,強盜能嗎?”
陸秀夫道:“那萬一讓忽必烈撤了……”
“不能讓他撤了。”
李瑕能夠預料到,萬一讓忽必烈率大軍退回草原,隻怕往後十年、二十年都要與之繼續糾纏。
這是他絕不願接受的後果。
為了保證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已經派信使走飛狐陘傳令給劉元禮。
他要在大軍總攻的同時,讓西線軍也猛攻居庸關,打忽必烈個措手不及,連退路也不給他。
布局到現在,形勢已經很簡單了。
忽必烈有三個選擇。
若繼續守城,唐軍馬上就要入城,雙方巷戰;或者乾脆些,出城與李瑕決戰;卻也有可能會逃,那帶著大軍隻能走居庸關,到時李瑕無非就是再追上去,在居庸關決戰。
對著地圖上的路線又仔細確認了一遍,李瑕稍安心了些,心道:“隨你選,朕不會給你第二次逃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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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城。
汗帳中氣氛十分凝重。
“大汗,唐軍已攻破安貞門……”
不等忽必烈開口,移相哥已大喝道:“那還不命人去守?!”
“諸千戶已經趕過去了,但是唐軍也一直在增兵。從千餘人到五千人,到五……五萬人。”
那木罕立即向忽必烈請命道:“父汗,我願率兵往城北擊敗張玨。”
“大汗。”
移相哥連忙打斷了那木罕,道:“現在已經攔不住越來越多的唐軍進城,再派大軍去守,也是在城中與唐軍巷戰。”
“不是巷戰。”那木罕道:“城裡地形開闊,可以擺開陣勢。”
“再開闊也開闊不過草原。”移相哥道:“城中寬不過十四裡,騎兵不能迂回、繞後,唐軍投擲霹靂炮便能讓馬匹受驚,你要讓勇士們下馬步戰嗎?”
“那就出城決戰!”
那木罕大步趕到地圖前,抬手一指,道:“張弘道、張玨兩部兵力如今都移到北麵了,我們乾脆出城與李瑕決戰。李瑕駐紮於團河,兵馬不過三到五萬人,殲滅他,即可大勝。”
“對,這就像野狐嶺一戰,完顏承裕分兵各地,成吉思汗集兵攻他中軍……”
移相哥皺了皺眉,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樣一來,就成了李瑕所說的十一月三日決一死戰。”
“那就決一死戰!”那木罕道:“我們是成吉思汗的子孫,難道還會在戰場上害怕嗎?!”
移相哥不願與那木罕爭吵,而是轉向忽必烈道:“大汗,大蒙古國的都城在哈拉和林。”
乃顏馬上問道:“移相哥大王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現在退回草原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坐在那的忽必烈聽到這句話,終於轉頭看向了汗帳中一個個宗王。
隻見移相哥、爪都、兀古帶等人都紛紛起身。
“你們都是這個意思?”忽必烈開口問道。
“大汗,哪怕退回開平也好。”爪都道:“到了草原上,打起仗來就靈活多了。”
“怪不得。”忽必烈冷笑了一聲,道:“怪不得,強大的蒙古鐵騎會一路敗到這裡,因為你們就是這麼想的,敵人殺到麵前了,你們卻還在想著退回草原。”
“這是因為……”
“因為你們都是懦夫!”
忽必烈倏然站起身來,從懷中拿出一封戰報,丟在地上。
“本汗不瞞你們了,你們退不回去了,因為居庸關已經丟了!要想活下去,隻能與唐軍死戰。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隻能像一個勇士一樣戰鬥,守住黃金家族最後的榮耀。”
眾人的目光看向那封戰報,俱是愣在那兒。
忽必烈已拔出刀,走到了帳中,盯著移相哥,道:“你說錯了,這裡就是本汗的都城,本汗就是中原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