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紀,6825年,精靈和獸人的時代。
灰暗的天空下,稀淋淋的雨下著,山中灌木的枝葉濕漉漉的,雨水在碎石和落葉上流淌。一腳踩在地麵,能濺起一朵不大的水花。
呼....呼....呼....
兩個孩子喘息著奔跑在雨中的山林,密集的枝葉和灌木很好的遮掩了他們的身形,流淌的雨水也帶走了不明顯的痕跡。
為了躲避後方不知名的追捕者,他們專挑灌木和樹林密集的地方走,並且還很注意的踩在落葉或石頭上,而不是直接踩在泥濘的土壤上,避免留下腳印。
在穿行數公裡後,兩人終於因為力竭,腳步慢慢放緩,最後躲在某個大樹下的灌木草葉中。
靠在濕滑的石頭上,冰冷的雨水從脖子、前胸滲入衣服,流過身體,讓人感到一陣寒冷和難受。
“塞娜...呼...還好嗎...呼....”其中那位男孩喘著氣問身邊的妹妹,他看著1617的樣子,身形有些消瘦,而身邊的那個女孩就更瘦小了。
“呼...呼....還好。”這位女孩也同樣喘著氣,她小臉煞白,雨水流過的臉龐上幾乎看不到血色。
“這樣就好。”這位男孩暫且放下心來,躺在石頭上看著飄著細雨的天空,不安和恐慌的情緒終於稍稍安定下來。
兩人是生活在附近人類村落的孩子,年紀不大,平時的生活一般都是幫大人做點雜活,比如編織、撿柴、照看圈養的牲畜等。偶爾不忙的時候,則會和同齡的幾個夥伴到周圍的山上玩耍。
也是因此,他們對這山間很是熟悉,所以才能在雨中快速穿行,而不至於迷路或摔倒。
沒想到平時玩耍的地方,關鍵的時刻救了他們兄妹一命。這位少年如此感歎著。
這個時代的人類很是弱小,他們往往生活在偏僻的山林或狹窄的洞穴裡,這樣避免接觸到外界的獸人。
如今的世界,三支強大的精靈族裔圍繞世界樹建立了三個強盛的精靈王國,不過她們對外界的興趣不大,在國土邊境設立的結界,阻擋閒雜人等的闖入,隻有少部分精靈會作為遊俠和旅行者,行走在世界各處。而她們往往也技藝高超,擅長應對各種情況。
在精靈統治的國土外,廣袤的原野、高山、大海被獸人們所統治,他們有的牧馬,有的展翅飛翔,有的潛入海中巡遊,占據著大量的土地。雖然在高階超凡者的數量上,遠不如精靈,但仍有著強大的實力。
而兩個孩子所生活的小山村便處在獸人領土內的某個偏僻山野中。
以往獸人很少關注這個群山深處的小村落,畢竟路難走,而且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倒也相安無事。除非你運氣不好正好碰上獸人,那要麼被對方玩弄的殺死,要麼對方在追逐更大的獵物對你不屑一顧,除此外,很少有人能逃過獸人的追殺。
他們的體格和嗅覺要明顯強於人類,而超凡實力這塊,也大多比人類強,一個成年的獸人,可以輕鬆應對34個人類。況且很多人類的營養並不好,對上獸人更是艱難。
如此情況下,人類的村落在這些獸人眼中,宛如打獵之餘的碎嘴零食,偶爾過來掏一把,看看有沒有積累什麼好東西,然後又肆意的打砸和淩虐,放鬆下心情。
麵對這樣的情況,人類這邊也是敢怒不敢言,隻能一直躲著,遷徙向更深的山林、更偏僻的土地。
但即便是這樣的情況,如今也難以維係了。
不知是什麼原因,這幾年的氣候一直偏寒,宛如進入冰河期一般,溫度也略低,好多地方都收成不好。而這樣的不好,蔓延在大陸各處,各個部族中。於是糧食和食物逐漸緊缺起來。
而往日獸人們不在意的人類,其形象也逐漸惡劣起來。在一些獸人眼中,人類就是山裡的老鼠,總是做些偷雞摸狗的事,說不定就是他們偷了自己家的糧食,還糟蹋了其他食物。
懷著這樣的心思和想法,一些獸人部族開始驅逐周邊的人類村落,而更有甚者,直接就是拿起斧頭,挨個砍下去,正好帶回去和其他獵物一樣,刮了熏乾吃肉。
今天的上午,這兩個孩子生活的村落,便遭遇了這樣的情況。好在其中一位還算機靈,看著不對,就帶著妹妹趁亂逃了出來。
“哥哥,你說銅雷大叔他們會不會有事。”休息一會後,妹妹逐漸恢複了點體力,開始擔心村子裡的情況。
這個男孩沉默了一會,然後緩聲說道。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雖然他感覺很是不安,但並不想妹妹如此惶恐。銅雷是村裡最好和最強的獵人,也是很多小孩子崇拜的對象,有他在總能帶給人很多安全感。
兩個孩子就這樣,躲在冷寂的山野中,直到第二天,才小心的摸回去,查看情況。
這時的二人很是饑餓,也希望村裡能找到熟悉的大人,或者弄點吃的。
但當兩人抵達村落時,隻剩下一片灰黑的廢墟。
房屋和建築似乎是被刻意搗毀了,還放了火準備燒掉。好在昨天下雨,隻燒了小部分,大部分依然保留下來。
兩人走在雨後濕軟的泥濘中,翻找著可能存活的身影,或者糧食。
但可惜的是,村子裡被搜刮的很徹底,並沒有什麼好東西遺留。最後隻在角落裡翻找到浸泡的發軟的半根木薯。
“父親....”兩人中的哥哥站在自家門前,可惜身前隻有一片廢墟,而地上某處橫木也還殘留著少許血跡。
“爸爸不會回來了嗎?”一旁的妹妹天真的問著。
“不會了...”哥哥摸了摸妹妹的腦袋,然後忍著饑餓,帶著她離開,向山中的深處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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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後,兩人在山間艱難跋涉時迷路了,然後又被山林中的一場戰鬥吸引,偷偷摸摸的靠近小心觀察。
樹林環繞的山野中,三位獸人拿著斧頭和長刀,圍著中間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而他腳邊已經倒下了一個獸人的屍體。
吼——
獸人憤怒的大吼著,然後揮舞其手中的長斧,化作一道弧形殘影,直接衝上去砸下。
血花飛濺,那個身影勉強避開身體的要害,但身上也被削掉大塊血肉。但他的目的也達到了,手中的骨質匕首在獸人胸前劃過一條狹長的口子,翻湧出其中的血肉和隱約骨骼。
他在地上連滾帶爬,狼狽借助周圍的樹木躲開攻擊,然後又嘶叫著衝上去,用匕首插入某個獸人的身體,其身形宛若癲癇,但又迅捷無比,讓人心驚。
這樣瘋狂的攻擊下,敵方三位獸人紛紛受傷,而他沒好到哪裡去,最後直接被獸人腰斬,半個身體滾落在地麵,空氣中散發出濃鬱作嘔的血腥味。
幾位獸人正準備吼叫幾聲,上前淩虐一番,來發泄下心中的不爽和憤怒,但幾人沒走幾步,也痛苦的倒在山野間,劇烈的喘息著,嘴角發紫。
兄妹兩人心驚膽顫的偷窺著遠處這一幕,直到其中這幾人都挨個死去,不再呼吸。
哥哥囑咐妹妹一番後,用衣服蒙上口鼻,小心的走了過去。他知道這裡或許有某種毒素,但兩人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實在支撐不住。
他顫巍巍的跨過那些屍體,摸向獸人的腰間,試圖翻找可能存在的口糧。
這時,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腳踝。
他膽顫的驚叫掙紮著跑開,而那隻手腕也並沒有他想的那樣強力,一下子就被掙脫了。
這時他才轉身回頭,看到那個隻剩半邊的男人,他靠在樹乾上,看著這個男孩,臉上露出一絲艱難而欣慰的笑容,仿佛是人生得到了救贖。
原來他還活著嗎,男孩心想。
顫抖著,仿佛是用儘身體的力量,他將手抬起,向這個男孩招手。
這個男孩猶豫著,然後慢慢走了過去,蹲在這個男人身前,看看他有什麼遺言。
一隻手握在他手腕上,然後一股鑽心的疼痛便傳入男孩的頭腦中,他再次掙脫男人的手腕,而這次那個男人終於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看著這一幕,這個男孩有些不可置信的後退數步,然後看著自己的手心,其中浮現的隱約紅色魔力。
那種魔力隻要流過軀體就會帶來一陣疼痛,但同時那樣的力量又是如此鮮明,讓人意識到生命存活的痕跡。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再次蹲下,撿拾起男人身邊的匕首,然後帶著些許安全的乾糧,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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