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中部,紫衫省
這裡是距離帝都媞泰妮亞約800多公裡的行省,雖然看似遙遠,但相比廣袤的帝國,已經很是接近了,而因此這樣的地域也格外受帝國所重視。
庫文郡,紫衫省內的偏僻地域,到處群山密布,因此很是貧瘠,隻有2位男爵的封地在此。
往日安靜而少有人煙的領地內如今滿是沸騰的人聲和兵刃交擊的聲音。
暗紅的隕石從天空歪斜的劃過,帶起滾滾的濃煙尾跡,翻動著火焰,砸入大地,濺起擴散的熾熱火光。
空氣中滿是灼熱的氣流,混合著草木燃燒的火星和劈啪聲,向四麵四麵八方擴散。
“繼續!讓火焰將整個群山燒的乾淨。”一處山丘上,身穿軍裝的指揮官揮劍怒吼。
在他身後站著大約200多人左右的法師隊伍,這些紅袍的魔法師,聯合施展法術,讓一顆顆燃燒的隕石落下,將眼前的世界為之震蕩和破碎。
山腳下,手持火槍和刺刀的新式軍團散成網絡,行走在燃燒一空的焦黑大地上,搜查和檢查可能的活口,不時的補刀。
雖然這裡是帝國內部,但依然免不了戰爭,而雙方就是忠於帝皇的軍隊和掀起叛亂的義軍。
年前,因為鎮壓義軍的當地貴族不力,導致紫衫省的義軍向周邊數個行省擴散,逐漸引發連鎖反應,這終於引起帝都內那些大人物的注意。
在攝政王與諸多大貴族的嚴厲命令下,各方的軍隊調集起來,開始鎮壓以紫衫省為首的叛亂。
這些當地的義軍很是熟悉地形,而且情報充足,他們依靠各種戰術和奇謀,在山間和征討的軍隊作戰,帶給了敵人不小的傷亡。
鑒於指揮的將軍無法短時間完成任務,新的指揮官被換上攝政王的心腹。這是一位果斷而冷酷的將軍,在他的冷血手段下,紫衫省化為一片火海,依靠法師團隊的覆蓋式打擊,義軍此前所擁有的的地利不複存在,而原本依賴的當地居民也大量死去。
優勢一步步消失,他們的人數逐漸減少,如今更是到最後的時刻。
無邊火海中的群山,一處隱藏的巨大洞穴內,大概1000多人彙聚在這裡。
他們臉上滿是灰燼,身上也多是傷口和塵土,有的還身受重傷,不得不發出嘶啞的痛苦聲音。
洞穴內的一角,十來位義軍的領導者彙聚於此,幾乎個個帶傷,血跡和塵土沾染身體和衣衫。
“托科林,我們撐不了多久了。”一位瞎了一隻眼的壯實男人靠在黃土的山壁上,捂著傷口,緩緩說著,那粗大的手腕宛如巨人,如今卻顯得疲憊而灰白。
“帝國的軍團這次是下定決心要將我們乾淨殺絕。”
“嗬嗬,這陣仗,甚至比對付巴斯卡家族還要大,真是看得起我們。”幾個聲音在這狹小而悶熱的環境內響起。
“起義時的三萬多人,巔峰時的二十多萬人,如今隻剩下這一千不到.....我對不起那些將生命托付給我的人。”一位滿是傷疤的男人低聲呢喃,他手邊還放著一把滿是鐵鏽的砍刀,銅色斑駁的手柄磨損的厲害。
“逃不了了,四周全是火,天上還有巡邏的銳眼魔獸,它們在追捕每個活著走出火海的人。”
“和他們拚了吧。”剩下的人看著中間那位閉目呼吸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托科林,乃是這支義軍的核心領頭人,但相比大陸上另一位和他相似的人物,這位就不那麼幸運了。
帝國不是西風,它有著更為強大的底蘊,想動搖它的人注定要碰的頭破血流,吃儘苦頭。
短暫的沉默一會後,托科林緩緩睜開眼,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那一個個熟悉的麵孔,如今依然熾熱如火,即便麵臨絕境,也沒有唉聲歎氣,後悔悲傷。
突然,他笑了,沒有緣由,讓人意料之外。
“哈哈哈......哈哈哈......”這笑聲讓在場的人不解,但又靜靜的看著托科林,他們相信這個男人總能給出滿意的解釋。
“是的,沒錯,我們都要死了,都要被這大火燒死,被那些士兵用槍尖挑起,成為他們炫耀的戰利品。”
他的話音沉緩無比。
“不過,我並不絕望和難過,在很早的時候,我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的到來,甚至有時還會驚訝,自己居然又活過了一天。”
“相比那些頑固和麻木的人,我們這樣的存在,是如此的讓人不解,不被那些平民所接受。”
“活著不好嗎?”
“當然活著很好,隻不過有的事情,總是吸引著我,讓我想去試試,那是一種不去做,就會抱憾終生的執念。”
“我原本以為,這不過是我個人的癡想。但所幸的是,讓我遇見了你們,還有這麼多同伴。”
“向大象示威挑釁之人,終會被巨象踩踏。我們的行為確實勝率渺茫,我自己也曾無數次懷疑過其中的意義,但在今日,這一切終於有了答案。”
“你們的神情和信念讓我知道,這條道路並不是孤獨的。”
“放心吧,我們確實都會死,但我也相信,也會有更多的人會慢慢覺醒,走上和我們一樣的道路,因為它是正確的,是人心向往的。”
這個男人在昏黃的燈火中緩緩述說,身邊的一雙雙眼瞳炯炯有神的看著他,聽著那熟悉的聲音。
托科林很偉大嗎,或許並不,他隻是個鬱鬱不得誌的落魄貴族,曾經沒有考上埃梅納斯的青年,從軍西征後,退伍的士兵。
在此前,他並沒有有過讓人眼前一亮,能為之讚歎的功績和成就,那聲音也略帶沙啞,並不動人婉轉。
如果第一次聽他說話,還能察覺到那蹩腳的口音,比不了帝都那標準高雅的音調。
這樣的一個人,穿著破舊的軍裝,站在你麵前,在田野裡,在山間打獵的路上,和你搭話,說著粗俗有趣的笑話,讓你哈哈大笑,然後兩人聊起最近的天氣和生活。
漸漸的,你知道他在山上自己建有個小房子,每周四會去小河邊釣魚來吃,偶爾還會采摘些灌木果實作為調料,增加魚湯的鮮味。
平凡的食材在他手中,總能弄出些新花樣,然後邀請你去他家一起喝點魚湯,吃點肥美的魚肉,然後喝點兌水的酒,在微醺中說起自己那些‘光輝’往事。
你感慨這個男人的經曆豐富和坎坷,也不由得打開話匣子,說著自己早年乾的蠢事。
一來一去間,你們逐漸熟悉,而他也終於開始說起曾經在西征中的某些見聞,你可以感受到,他對那個陌生的國家很是向往。
“為什麼不去那邊呢,以你的身手,很容易穿過邊境的封鎖吧,那長長的山野,總不會每個地方都有人守著。”
“當然,我過去不會是件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