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天真，但也很可愛，你不就是喜歡這樣的人嗎？”他點破自己妹妹平日私下關注的事情。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我的道路並不適合你，因為小時候的保護，你生活的環境簡單單純，也沒受過太多挫折，而且女孩子踏入我這一行，也有太多不便。”夜色漸冷，他披上一旁的外衣。
“我所在做的事，想必你也有所了解，伴隨著不少殺戮和詭計，下麵的人也多半懷有各種小心思。”
“你貿然參與，隻會被吃的一乾二淨，然後還得讓我花費時間去複仇或者撿拾屍體，這實在是件讓人不悅的事。”
聽到這樣的話語，對麵的這位女孩隻得咬咬嘴唇，不敢反駁。
“可是，可是加入這個組織就是好的選擇嗎，雖然我有點好感，但感覺他們的希望也不太大。”女孩猶豫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天真。”珀賽斯簡單評價。
“你是否以為，世上一定有穩賺不賠，毫無風險的買賣。”
“沒有的，事實上，即便是我，也是一次次的試錯，然後從中找尋稍微安穩點的方式而已。”
“南境混亂，自然有我活動的空間，這是難得的時機，但也注定不會長久。”
“一旦有人統一這片土地，像我這樣的軍火商人必然是他們眼中厭惡的刺，需要拔除。”
“你認為我能抵抗那些軍人的搜查和追捕嗎？如果有那份實力，我還何至於在這裡經商，早就稱王了。”
“眼前的繁華和強大，終歸隻是一時。”
“但是，我們可以出走其他地方，到一個安穩的地方度過餘生，其實我也時常擔憂兄長的安危。”雖然這位兄長在外人眼中殘酷而冷血，但對於莉諾絲而言，正是這位兄長從小保護了她，讓她能安穩長大。
“到時，我可以做點簡單正常的生意，兄長就不用拋頭露麵，引來壞人了。”她小聲的說著。
“幼稚。”
“帶著大量不明的財富，前往異國他鄉，麵臨無法抵擋的強權，這樣的行為有如將自己放在案板上，讓人宰割。”
“那我們可以多帶點人。”
“那樣更為引人注目而難行。”珀賽斯打住這位天真妹妹的話語。
在南境他是有名的戰爭販子，去了其他地方，或許就是被人輕易剿滅的人員了。
“這次雖然我隻以20%的價格出售了貨物，但這並不算虧本的買賣，事實上其中不少東西的得來都沒花錢。”他的話語背後，帶著一絲血腥味。
“如今正是關鍵緊張的時刻，而且對方急需，所以才會大量吃下，如果錯過這個時機，以後也很難尋找這樣優質的客戶了。”珀賽斯這才簡單講述這次交易的原因。
“任何東西都會逐漸變壞，武器和貨物也是。”
“帝國的軍隊你也看到了，各種新式武器，一年年更新，而這些貨物，擠壓久了，並不會升值，恐怕還有貶值的風險，所以這個時候是最好出手的時機。”
“我明白了，但是最後，為什麼要把我送過呢。”
“因為你很合適。”珀賽斯彎身，拿出座位下存放的葡萄酒，給自己倒上一杯。
“你性格簡單好懂，一眼就能讓人看穿，這雖然不利於在險惡的環境中競爭，但在那些高潔之人周圍，卻很容易獲得信任。”他輕輕嗅著酒香，小口的飲下。
“用東方的話語來說，就是傻瓜也有傻瓜的幸福吧。”他那狹縫般目光撇了眼自己這位傻白甜妹妹。
“有了你在那邊，他們也會對我這個惡名之人多幾分信任，這有利於長期的合作。另外有了這樣一群人幫我照看妹妹，也能讓我騰出手來，去做很多事情。”
“如果他們失敗了，我會在一切結束前，將你帶走，這雖然耽誤了幾年，但也不是大礙，畢竟傻瓜的時間不值錢。”
“如果他們成功了，那更好，你是早期加入的，隻要稍微表現好點，混個中層的職位不是難事，畢竟還得照顧我這位合作夥伴的麵子。”
“到時最好找一位合適的男人結婚，對方最好和你年齡相仿，不要太複雜，也無需十分優異，你把握不住。”
“這樣你後半生的生活，大致也能安定下來，不用我操心了。”
“如果我在外麵遭遇不測，最不濟還能來你躲避下風雨。”
“不，不會的，兄長不是這樣的人。”莉諾絲搖搖頭，這位兄長雖然向來自信從容，但作為親生的兄妹，她還是能覺察到其中微小的變化。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刻，這位兄長絕對不會逃到自己這裡接受避難，他是如此高傲和自信，容不得身邊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馬車在夜色中緩緩行使，車輪碾壓過路邊的碎石和土塊，發出輕微的聲響，微微搖晃。
珀賽斯看著已然沉寂的夜色，放下空空的酒杯，然後緩緩開口。
“一切終有落幕之時，”
“我年輕時曾在皇家學院求學，見到過那位明媚如陽光的王太子殿下，諸多優秀之人環繞在他身側，那些天才們如眾星環月，花團錦簇，讓人充滿希望和對這個國家未來美好的幻想。”
“但僅僅一場婚禮，一切鮮花為之凋謝，這個國家也變了模樣。”
“我的生命和事業，是行走險惡的懸崖之邊，隨時可能傾覆，而你會在一個安穩地方活下去，然後將我們的家族傳承下去。”
“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使命，這就是你要做的。”
“我明白了，兄長大人。”
莉諾絲看著昏暗燭光中的這個男人，緩緩回答，車廂內慢慢陷入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