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家中的那些麵孔嗎,比如你的妹妹絲塔茜、康妮露,還有幾個弟弟,亞爾嵐,路槳……”
“呃,還有些映像。”艾琳的頭更低了。
“但他們和二十多年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呢,有的甚至已經結婚,有了各自的家庭。”
“家人逐漸離你而去,熟悉的人逐漸變得陌生,你孑然自立,自以為獲得了無上的自由,但也變得無比孤寂。”
“即便如今再次相識,但那缺失的時光也無法彌補,或許他們依然會尊敬的叫你一聲姐姐,但眼眸之下,卻再無過去那般親切和火熱,宛如注視遙遠而無關的事物。”
“也許,你會說我在外麵認識了很多朋友,而且還有值得信賴的兄長。”
“但是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和兄長,在未來也會慢慢有自己的愛人和孩子,他們會更加熱愛彼此,而伱永遠隻是暫時的過客。”
“即便白天如何的交談甚歡,夜晚回到家中,依然要麵對冷寂的燭光和床頭,每當病痛的夜晚,脆弱而虛弱無比之時,你伸開手,抓不到任何可以扶起你的臂膀,隻能孤獨的麵對,如海潮般將自己淹沒的困乏和無力。”
“哭泣和哀嚎,再無他人聽見,眼淚和悲愴,再無有人拭去,最後墜入幽暗無光的深淵之底,迎來破滅一切的死亡。”
“離開花園的花兒更容易夭折和枯萎,自以為斬斷了一切,卻也再無支撐自己的存在,隻能虛弱的倒下。”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隨長輩探望過一位索居的姑姑,她其實年紀並不算大,也能從麵容上隱約看出過去的美麗,但她坐在冷寂的病床上時,又是如此憔悴和蒼老,看不到任何生機。”
“艾琳,我並不希望你成為那樣的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我明白了,父親大人。”艾琳深深呼吸,重重點頭。
“好了,你先回到自己的住處吧,房間這些天已經打掃乾淨了,還是你離開前的模樣。”
“接下來的日子裡,會陸續有人過來,他們會為你裁剪衣裙,教導你一些禮儀,告訴你一些要注意的事情,為婚禮做準備。”
“在此期間,你可以給帕洛斯寫信,當然這些信很可能被外人所檢查,但這無關緊要,你隻要傳達出自己已經回來的消息就好,讓帕洛斯安心,使他能稍微堅強一點,挺過這段艱難的時光。”
“我不知道凋月病要怎麼樣治愈,但帕洛斯之所以會患病,肯定和你的離去有著關係,在你離開他變得更加孤寂和淒冷,難過了很多。”
“如果你的回來能讓他的病情好轉,那就儘力去嘗試吧,不僅僅是為了他,也是為了你自己。”
“我想,即便是我也能看出來,除去他之外,你再也不想嫁給彆人了,而他的逝去,恐怕也會斷絕你的諸多想念和希望。”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一切還來得及。”
說完之後,希萊尼伯爵重重歎息一聲,然後擺擺手。
“今天就到這裡吧,我也累了。”
“是,父親大人。”
兩人走出大廳,門扉再次緩緩合上,那熟悉的吊燈依然散發著橙黃光暈,照亮著永夜的世界。
隻是如今,不再有兒時的那般熱鬨,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