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又打了起來,但不想老門主還未等來盤龍會的回應,身體已經撐不住走了。”
“如今不僅僅是繼任人選的問題,還是該支持繼續和盤龍會鬥,亦或者講和的問題。”
“所以為了爭奪門主的位置,或者為了給出一個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這次總堂給你們都發了召集信是嗎?”洛蘭希爾回應。
“是。”他抬頭看向這位聰慧的少女。
“這樣感覺有點危險呀,你們都往南封洲趕,萬一盤龍會這時來搶奪地盤。”
“這個,葭蘭小姐無需擔心,起碼兩個月內,盤龍會不會行動。”
“哦,這是因為?”
“白露七軒塢發了通函,讓這場爭鬥暫停2月,他們也會派人吊唁老門主。”
“盤龍會就這麼聽話嗎?”洛蘭希爾好奇的問。
“雖然不全聽,但我想他們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和駁白露七軒塢的麵子。”
“葭蘭小姐來自王朝中部,有所不知,我們南部二十二洲,在古時皆受鴻鵠遺澤,各州都有白鳳鴻鵠的祭廟,在民間五德之鳳的鴻鵠威望極高,而‘白露七軒塢’是鴻鵠嫡傳,還掌握南部大部分巫女祝祭,即便是官府,在一些事情上也需要‘白露七軒塢’的協助。”
“所以我說,盤龍會不會為了這點事,冒天下之不韙,在喪期的時候突襲。”
白鳳鴻鵠嗎……
不知為何,洛蘭希爾有回想起曾經在桃樂茜記憶中所見的場景,那是桃樂茜最後一次見鴻鵠,對方站在黃海之山的梧桐樹下,悼念已然不在的鳳凰魔女,一身白衣白裙,舉著一把紙傘,靜靜站立,身形格外柔弱渺遠。
那時青鸞和鸑鷟已然在混沌災厄中逝去,五鳳隻餘其三,而鴻鵠也格外虛弱,幾乎要進入沉眠的模樣。
也不知如今那鴻鵠是否還在,若是能見到她大概就能知曉東方的許多陳年往事了吧。
在‘神翼之陽’的末期,太陽和月亮王冠破碎後,七美德剩下的幾人當中,就有兩位就是東方風格的人名,一位是‘媧’,一位是‘刑’,如今東方大陸那延綿山川中的龍脈,洞天秘境,或許就是他們的布置。
從神翼之陽的消隱到鳳凰魔女的出世,這漫長的時光裡,東方大陸是怎麼走過來的,按理來說當時應該也有人類居住,隻是很少,且不占主導地位而已。
腦海中的這些念頭轉過,洛蘭希爾起頭來問道。
“也就是說,這次直接去南封洲就能見到我要找的這人了吧。”
“是的,他如今至少有五階,肯定也是受邀請的行列。”這位堂主解釋。
“那好,今明就動身吧。”沒想到自己在南部各州轉了一小圈,最後還是得去南封洲,看來這次是注定要去了。
南封洲,南部二十二洲中最為繁華的洲郡,港口眾多,商貿繁華,眾多商會皆在此設立總部,每日皆有千帆之船出入,帶來西方稀罕物件,運出東方的瓷器名產等。
第二日,洛蘭希爾乘上桃塢洲的一艘大型畫舫,沿著江水一路南下前行。
碧波輕漾,兩岸景色層層變幻,層山疊嶂,水野荒澤,良田溝渠,各州的風景儘入眼底。
桃塢洲以桃花桃樹聞名,往南是赭羅洲,也就是楊血墨的老家。
何謂‘赭羅’,即用赭石粉末染色的絲織品,其色如血乾涸後的淺淺暗紅,又如秋葵花瓣,在古代,這種柔軟絲織品很受眾人喜愛,但隨著王朝的建立,各種染色技藝的發展,這種暗紅的色調逐漸不再流行,於是這裡也不再如過往那般繁華。
不過當地依然有一超凡派係名為‘紅赭羅’,該派中人以煉製超凡器皿維生,並且技藝精湛,在附近數洲內有著不錯的名聲。
幾天過後,隨著畫舫臨近南封洲,河道上陀獅堂的成員越來越多,而之後於堂主也掛起了自己的‘獅咬大旗’,一隻猙獰的巨獅張開兩道劍齒的巨口,下方就是紅裘燙金的大字,寫著‘於戮塵’幾個大字。
最後一天,洛蘭希爾在船頭的甲板上,親眼看著河道上越來越的多掛著獅咬大旗的行船,有的高如層樓,有的船身兩側皆是長槳,整齊劃一,迅捷無比,還有的行船又如利箭破浪,在水中快速穿梭,讓人驚奇。
越來越多的分舵和分堂成員在這江上彙聚,那統一的黑紅衣著,連成一片,又如黑龍過江,讓兩岸無數路人為之駐步。
當這些船隻擠滿數百米寬的江麵後,其速度並沒有慢下多少,而是依然毫無減速的向航行,那種數千船隻有如整體,靈活而又統一的場麵,讓無數旁人為之驚訝。
但看到這些船隻上懸掛的獅子旗幟後,眾人又覺得這似乎理所當然,這才是陀獅堂應有的風範。
隨著江麵的視野逐漸開闊,遠處似乎可以看到出海口的盛況,一麵麵橫帆分布在天與海的交界處,浸染霞光,一股浩蕩而壯麗的氣息便迎麵而來。
數萬陀獅堂的好手齊聚這出海江口,往日罕見的五階高手,在這裡似乎比比皆是,那一個個曬的古銅的皮膚,粗壯有力的胳膊和臂膀,劃槳時渾厚一致的號子,揮汗如雨,嗬氣成雲,熱浪襲麵,讓人如同踏進一個熱鬨而豪情萬丈的世界。
除卻陀獅堂本門的數萬人員,還有南部二十二洲各州各郡前來吊唁的人員,看著兩岸那無縫可插的人頭海洋,至少有二十萬人齊聚於今日。
船頭的一麵麵大鼓被敲響,由一開始的紛亂到後麵的逐漸整齊,鼓聲激昂,不少遠道而來拜訪人走在甲板上,似乎能從腳下木板的顫抖中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那鼓聲連成一片,震響這個數百萬人的巨城,有如陀獅低吼,水浪不息,讓每一個踏上河岸準備吊唁的人心驚肉跳,不禁心生敬畏。
洛蘭希爾在這一片熱鬨而激蕩的鼓聲中走下船,隨著眾人一同,一步步走向那陀獅堂的山門。
舉目所望,一座寬大的山門屹立在正對河麵的山腰上,其兩側有著百米來高的參天巨樹,而兩樹環繞下則屹立著朱牆青瓦的巨大牌坊,金紫的牌匾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陀獅堂’。
順著山門往下是一百零八層異常寬大的台階,每層台階兩側皆有三米來高的金銅獅子,這些獅子狻目猊童,踏珠握石,威怒不已。
如今每層的獅子下都站著一位陀獅堂成員,他們皆為四階以上,赤著胳膊,汗水滾落,奮力敲打著身前的海獸大鼓,伴隨著元力在鼓中回蕩,然後又經鼓麵震顫擴散,這聲浪有如海浪一般,不斷衝刷著這王朝南方最大的巨城。
望著這山門中幾乎肉眼可見的滔天氣勢,洛蘭希爾感覺自己還是小視了‘陀獅堂’在這南部二十二洲的實力,即便他不是上門,這般海量的人手和聲浪,也足以讓人敬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