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巨龍身上也多是傷痕,但終歸是在慢慢愈合,並不致命。
“哈哈哈,這就是灼日緗羽派的真正實力嗎,果然不凡。”他重新化為人軀,踏步向前。
“多謝前輩指教,讓在下得償所願。”隨後他話音一轉。
“然,緗羽派諸位既有如此實力,為何不以天下為己任,扶大夏之將傾,力挽狂瀾,而僅僅是孤縮自保,困於這山間呢?”
他緩緩轉過身子,以一副悲憫而歎息的語氣向眾人開口。
“如此,甚至可惜,可惜啊——”
那一聲長歎,有如水浪,不斷在這山間回蕩,傳向遠方,以其擴散的聲勢,幾乎能讓大半個回祿洲的居民聽見。
如此反問直逼之下,若今日緗羽派不能給出正麵的回應,恐怕是聲譽大跌,為人所輕視,但正麵應答,也隻有兩個結果,要麼答應戴王的邀請為‘匡扶天下’而努力,加入其同盟麾下,要麼就是撕毀之前說言,直斷拒絕,不給戴王留任何情麵,與之成為仇敵。
之前葉麒麟在大殿問堇華,戴王可為君呼?當時堇華雖然迫於形勢,隻答了一個‘可’字,但也是勉強認可了,如今若是再推翻,恐怕是自打其臉。
不得不說,這位手段雖然激烈,令人不愉,但也極大程度上避免了讓緗羽派有機會推脫,長期保持中立不回應的可能,若是緗羽派這邊迫於形勢口頭上答應,一旦定下名分,之後也就難以跳出了。
至於今日的不愉快,那也好說,隻要以後是名義上的盟友,總有機會賠禮交好,畢竟也隻是麵子上的衝突,沒有血仇之類的,放下也不是難事。
之前還覺得這位葉麒麟一時衝動,輕易嘲諷的眾人這下也安靜下來,在場不少人開始窺探那位站立緗羽派眾人中央的女子,想知曉堇華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局麵,是勉強答應,還是強硬拒絕。
……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
就在眾人有些焦躁難耐的時候,山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宣喊的聲音。
“凝紫照夜宮,到——”
這一聲清喊,打破了現場的寂靜,也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對此,堇華終於慢慢舒展皺起的眉頭,而那葉麒麟則臉色不愉轉過頭,看向山下。
一位位身著紫衣華服,佩劍攜玉的照夜宮弟子徒步登山,有如紫色的層雲華蓋,自山腳慢慢升起。
作為緗羽派分出去的支脈,凝紫照夜宮的到訪,並不令人意外,但令人眾人不解的是,為何他們來的這麼晚,而且還帶來了如此多的弟子。
這些氣息不凡的紫衣弟子,皆是七階以上的存在,如今聚攏成雲,可以說是凝紫照夜宮大半的精華所在了,居然傾巢而出。
“看來,那葉麒麟還得做過一場才行。”
“鵷鶵四脈,如今算是到齊了。”
“也不知道這照夜宮,會派何人出戰。”
“十多年前的夕暮群山之事,讓他們內部元氣大傷,這些年來很少見到其門下弟子在外走動,也不知道今日是誰領隊前來。”
“快到了。”
為首的一行紫衣弟子登上山頂高台,眾人看向那領頭的麵孔,終於有人認出其名。
“熒惑上仙?他是螢燈的師弟,沒想到會是他帶隊前來。”
凝紫照夜宮如今的掌座是螢燈,而熒惑是和螢燈同一師長的師兄弟,兩人關係密切,而在外熒惑甚至能直接代表照夜宮掌座的意誌。
“堇華師妹,彆來無恙。”這位紫衣華服的男子先是拱手行禮,然後又讓出身位來。
“原來是熒惑師兄,今日是你前來。”堇華稍微感歎,她也是好些年沒見過照夜宮的這幾位師兄了。
相比緗羽派年輕一代,照夜宮同代這批弟子要大幾歲,在堇華剛入山門的時候,也是被師長帶著見過幾麵,對照夜宮的上層這幾位還算熟悉認識。
“是我,不過今日我僅僅是作為陪襯,因為要迎接一位故人歸來,耽誤了些時間,還請堇華師妹莫要怪罪。”說著,他笑著輕揮衣袖,身後山道上,那聚攏成雲的紫衣弟子也逐一分開,站立於階梯兩側,留出一道筆直的通道。
“故人?”
堇華麵露疑惑,她可不記得有什麼故人能讓這位熒惑師兄如此重視,畢竟在上一代師長們接連去世後,他們這代可謂是派中輩分最高的存在了,還能有誰讓他如此尊重呢。
腦海中想著這些,她還是踏前一步,帶著身側的緗羽派眾人來到高台中央,看向下方的山道。
……
……
望著頭頂那突然分開的筆直山道,洛蘭希爾突然有種怪怪的感覺。
明明一開始不是這樣想的,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明明隻是在返回派內的途中,偶遇了照夜宮的同門,然後那位熒惑師兄就拉著自己暢談了好幾天,問著自己情況的同時,還說了不少如今王朝的現狀,以及各家上門的打算。
因為沉迷這些事情,她也沒在意時間,畢竟早晚幾天回緗羽派也不要緊,但不想就這幾天裡,一隊隊照夜宮弟子從暮山洲趕來,越來越多。
這時她才發覺有些不對勁,於是詢問這位熒惑師兄。
“啊,這個是掌座師兄的意思。”他指的是螢燈,也就是昔日銅燭上仙的後輩。
“掌座師兄說洛蘭師妹在外許久,若是這樣平白空手回去,恐怕會讓人輕視,頗有不利。”
“正好我等也是要登山拜訪,不如就做一回陪襯,以托洛蘭師妹的聲勢。”
“可是,我要這聲勢有何用呢?”洛蘭希爾不解。
“不不不,此有大用。能不能折服鵷鶵四脈,於亂世中,讓四脈同歸一統,就看今日之舉了。”
“昔日黃鳳鵷鶵跨海而來,如今師妹攜東西之學大乘而返,以金雀巫女之名,重定天下山河,就看洛蘭師妹了。”
“彆人或許不懂,但我等照夜宮弟子鎮守夕暮群山數百年,再清楚其中情況不過了,既然能壓服並調理清晰這紊亂狂暴的夕暮龍脈,以師妹神女之能,再造五鳳舊事,未嘗不可。”
“還請洛蘭師妹莫要責怪,隻是這天下,需要一位新的鳳凰現世。”說完後,他深深的拜了下去。
腦海中的回憶漸漸淡去,洛蘭希爾輕聲歎息,然後整理好衣裙,緩步踏上這闊彆許久的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