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彆處置留了活口,也能瓦解他們的鬥誌,以免走投無路之下聯手反殺。”
李瑾低聲說道,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說服李琰。李琰默然不語,她之前就知道李瑾宅心仁厚,全數殺光是觸到他的底線了。如今果然是這樣……罷了,隻希望他好人能有好報吧。
水師的隊正前來彙報:各方勢力的人或放或擒或殺已全部處置完畢,連危家的管事們都全部落網。隻是……他麵有難色的請罪:大周那十幾個人竟然消失不見了,而後台寶櫃中的大宗師帖等重要的幾件寶物也不翼而飛!
李琰心頭咯噔一聲,預感不好,此時隻聽眾人齊齊驚呼,她抬頭看去,隻見火光熊熊的拍賣場屋頂被人從內破開一個大洞,隨即有一行人飛身上了屋脊。為首那人帶著暗鐵鬼麵,身形讓李琰無比眼熟和痛恨。
地上火場旁邊,被捆成一堆的危家有人哀嚎道:“那是密室!他們把整個密室都炸開了!”
李琰這才恍然為什麼沒能找到大宗師帖,原來是危家奸滑已經將之藏入密室,卻沒想到魏王一行人更狠,直接把老鼠窩給炸了。
在悍勇武士的隨侍下,魏王站在屋頂,靜靜看著眼前火光和殺戮,仿佛在賞景一般。
下一刻更大的喧嘩聲響起——
“好大的艨艟!”
有三四層樓高的艨艟巨艦突然出現在江水河道之中,粗暴地將唐軍水艦衝開,隨即竟然像瘋了一樣撞向岸邊的堤岸。
眾人預想中船毀人亡的情形並沒有出現,堤岸瞬間被爆破,內側的暗河頓時和江水混合在一起,河道頓時朝旁邊蔓延幾十丈。此時艨艟離拍賣場的距離已經隻有三十丈左右了。
艨艟上有人用輪軸架起艞板,朝著拍賣場屋頂延伸而去,幾次三番沒法對準,魏王身邊的甲士四人上前,協調一致下終於穩穩接住了。此事此刻,以艞板為橋梁,火光圍繞下的屋頂與艨艟終於順利聯通了!
魏王不疾不徐的走在艞板上。這三十丈長的狹窄木板是架在高空中的,而且高低略有落差,一般人隻要踏上去一步隻怕都要嚇得頭暈目眩,隨即就要左搖右擺醜態百出,而他卻連一分遲疑都沒有。
李瑾低聲道:“聽說魏王並不擅長武道。”
諸國之間都有密探暗報,對於上層人物的一些情況還是有所了解的。兩人的護衛中間也不乏有練家子,確實能從魏王的步態中看出他不算什麼高手,在這種險境真有個閃失摔下來就非死即傷,而腳下火光衝天,又有各方勢力在刀兵相見。
然而魏王無畏無情,無驚無念,眼中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彆說是生死,仿佛這世間萬物就在這一刻毀滅也毫不在意。就這麼閒庭信步走完這一長段空中懸橋。
大周一行人安全撤離以後,艨艟便收起跳板,調轉風帆回撤離去。然而,隨著他的離去,後方又湧現了更多的船隻,而這次的旗號是——
清遠軍。
唐國人冒充清遠軍偷襲拍賣場,危家跟清遠軍勢不兩立各種搞鬼。然而此時他們真的來了,為這個混亂的夜晚畫上了最終的句號!
魏王站在船舷上,有些無聊的看著眼前這一切,隨手取下麵具讓它落入河水之中。一旁的甲士取出精致木盒,打開那卷鑲金邊的大宗師帖呈上。
“就為此物,浪費了我寶貴假期。”
他拎起卷軸端詳了兩眼,實在看不出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神異?一旁早有人取出火折子,藥水等躍躍欲試。魏王涼涼的說了一句:“弄壞了扣俸祿。”頓時讓大家先是哀號,隨即爆發出笑聲。
“南方諸國好巫,這等怪力亂神的東西原本就不可信,更不值得殿下冒險。”謀士模樣的男子說道,似乎對此事本不讚同。
魏王不置可否,最後瞥了一眼下岸上的混亂:隱約看到戲台上似乎有兩道身影佇立。
“唐國之人……”
他想起方才熾熱凶猛的火焰攻勢,“唐國人冒充了清遠軍,也是有趣。”
身邊謀士笑道:“這下假的遇到真的,可就熱鬨了。危家大概也沒想到我們竟會跟清遠軍合作。”
“狗就是狗,喂飽了也會噬主。所以隻能用,不可養。”魏王目光仍然停留在那戲台上:唐國的那兩人似乎發生了爭執,似乎是女子的身影憤然離去。不期然間,他想起那飛速篩選卷軸的貓麵具少女。
是她嗎?
之前他便發現,此女似乎能識彆大宗師帖的真跡,於是隨手畫了個眼睛給她作為警示:從一個小娘子手裡奪物要更容易。沒想到她毫無江湖經驗,還是讓東西落到了危家手中,害得他還費了一番周折才重新拿回。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娘子,為什麼會認得大宗師帖?
魏王心下沉吟,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直到艨艟越行越遠看不見,才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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