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此處已經無法收回,現場頓時劍拔弩張。
陳文徽本就是有備而來,端起酒杯冷笑道:“陳某等五人受先帝托付輔佐國主,可算是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卻沒想到,國主昏潰受人蒙蔽,我等忠而見疑,隻能出此下策!”
他把酒杯摔在地上,以此為號。
不多時門外傳來了人群跑動聲響,隨即化為兵器交擊聲、人的喊叫嘶喊聲。伴隨著天空的雷霆閃電,這一番動靜格外顯得氣勢浩大。
堂上眾人陷入了驚慌之中,馮延巳後悔不已,完全沒想到自己用來說和的夜宴成了鴻門宴,陳文徽竟然早有準備要謀反!
李瑾高坐中央,毫無驚慌之色,李琰更顯厭煩的歎了口氣,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一日之間兩次見血,隻怕神佛都要嫌我殺孽過重,此事過後,我要齋戒三月。”
她連裝神弄鬼的摔杯為號都不屑,隻是輕輕將杯子放在案上。
過不多時,外麵響起更大的喧囂聲,似乎爆發了更劇烈的交手,但隻過了小半個時辰就安靜下來。
隨之而來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份寂靜讓陳文徽毛骨悚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卻又隱隱知道發生了什麼。
“五位輔佐大臣裡,確實就數你最為神通廣大,對外私聯大周邊軍,對內策反三叔父的餘黨,又給北黨拱火讓他們在朝堂上掀起風波,最後甚至還有辦法勾結吳越國牽製玄甲軍的兵力——陳公既有這等合縱連橫的本領,卻不是用在國家大事上,非要造反鬨到禦前,這是何苦?”
李琰揮了揮手,一眾軍士已經將圍攻馮府的幾個主要乾將押了上來。
其中有兩個是陳文徽的家將,其餘要麼是當年跟隨廣淵郡王的,要麼是落魄不得誌的北黨中人,還有一個眼生的讓李琰不禁多看了兩眼。
“你是從大周朝來的嗎?”
對方並不回答,突然身體一僵,已是服毒自儘。
“魏王的手真是伸得太長了。”
李瑾終於開口了。
李琰聽到魏王兩個字就殺意暴漲,勉強忍住才沒有發作。
“此人不過是個無名小卒,魏王派他來不過是一著閒棋,陳文徽就如獲至寶,以為自己得了天朝上國的支持。”
她冷冷看向陳文徽,後者在她眼裡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抄家的人已經在你府上了,全家很快就會在九泉團聚。陳公不願拿著厚祿歸鄉,做此跳梁小醜又是何苦?”
陳文徽渾身顫抖,剛才的囂張已經全然不見,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卻忍住沒有下跪。
“事到如今沒什麼可說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隻求國主和十公主饒過我兩個兒子,他們年紀還小。”
李琰冷然道:“當年秦相李斯全家被殺前對兒子感歎道:‘吾欲與若複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
“你比起他來可算一點都不冤枉。進了這個名利場又不甘平淡,鋌而走險就要認賭服輸。”
陳文徽大聲咒罵著被拖了出去。李琰低聲吩咐手下:“不得侮辱府上的女眷,讓她們去掖庭做工即可。”
李瑾在上首聽得真切,深知十妹的心結,他心頭一痛,親手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餅遞給李琰。
“你舟車勞頓又趕回來平叛,不吃東西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