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不語,隻是將弓箭負在身後,腳步輕巧行走於屋簷之間,就要繼續跟上隊伍。
趙重誌見她不聽命令,沉聲怒道:“下次有的是機會,立刻撤離!”
李琰冷冷看了他一眼,忽然微微一笑,“初來乍到,你可能還沒見過我動手。”
下一瞬,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掠而去,快得讓趙重誌都沒反應過來。
他隻覺得眼前殘影一閃,再看時李琰已經去得遠了,眼前隻剩下一個黑點。
竟有這樣的身法!
趙重誌心中駭然:他在這一行浸潤多年,見過許多奇人異士,但這種已經快得超越常人極限的速度,簡直就像話本裡的妖魔鬼怪一般!
自己申請增加人手,到底來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趙重誌躊躇片刻,隻能無奈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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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的車輦在宣德門前停下,徐承鈞也慌忙下馬。
明燦的日光照在魏王劉子昭的身上,更顯得他俊美宛如天人。他看向徐承鈞微微一笑,尊貴中不失親切,讓後者覺得自己得蒙青眼,心頭興奮。
魏王唇角含著三分溫潤,乍看仿佛是一位年輕儒雅的文士,可細觀眼底卻無波無瀾,好似冰封的湖麵下是不見底的深淵。
“殿下這是為蜀國之事忙碌嗎?”
徐承鈞試探問道,魏王微微點頭:“孤雖然不能親自成行,但東路軍統帥邵然求我畫幾張陣圖,所以想來樞密院細看蜀地圖文地理。”
魏王忽以指節抵唇輕咳,蒼白指腹在唇瓣壓出片刻豔色,轉瞬又消逝於袖中。
“殿下宵衣旰食,焚膏繼晷,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徐承鈞恭維得情真意切,恰到好處。
“不妨事,老毛病了。”
徐承鈞緊趕兩步跟在他身後,“殿下可知,下官雖然常年浸潤唐國文書之中,對巴蜀的地理圖文也略懂一二。殿下若是不棄,下官願意在旁參讚,略儘綿薄之力。”
“那孤就先謝過了,徐編修明日可願到我府上一會?”
魏王一邊跟他說著,一邊向前走去。
穿過高大的門洞向前便是西廊。不同於東廊政事堂那邊偶爾還有文官低聲寒暄的景象,西廊樞密院這邊沉然寂靜,隻能聽見風吹旌旗的獵獵作響聲。
不遠處,兩列戟架寒芒閃爍,四名如鐵塔般矗立的金槍班衛兵目光如電。
兩人剛剛走上西廊,今日值守的樞密院承旨便急匆匆迎了出來,兩邊離著數丈之遠,甚至可以看到對方臉上的神情——
就在此時,變生肘腋!
遠處的天穹中閃過一道寒光,隨即又是一道!在日光照映下比閃電更快,瞬間刺痛人眼!
魏王此時突然心生警兆,身形閃動間就要退回宣德門的門洞內。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空中一聲爆響,再看時,徐承鈞已經倒地,他的胸口被炸開,已然氣絕。
“有刺客!”
“保護殿下!”
宣德門守衛、魏王的甲士紛紛衝了過來,再加上樞密院那邊的禁軍也聞風而動,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都給我退下!”
魏王一聲斷喝,止住了現場的混亂。他的護衛想拉著他撤離,他卻斷然不肯。
他走近徐承鈞的屍體仔細查看,隻見他胸口似乎被某物炸開了,一片血肉模糊。更仔細看時,他發現了端倪——
“是兩支箭頭交擊引起的爆裂,炸開了他的胸。”
周圍人都倒抽一口冷氣,樞密院掌管天下兵事,魏王寥寥一句,在場眾人已經能想象那畫麵:
刺客的兩支箭在極短時間內先後射出,後箭射中前箭,將射程向前推得更遠的一瞬間,射中目標後立即爆開。
這種神乎其技的箭術,他們隻在傳說中聽過。這類弓箭手的眼光、技巧、測算能力已到極致……最後一擊瞬間爆開更是聞所未聞!
禁衛軍要衝出去追,被魏王阻止了。
“從箭的軌跡來看,已經遠遠超出了弓箭射程。刺客的隱藏位置離這並不近,他甚至已經安安穩穩的離開了。”
樞密院承旨柳立綸又驚又怒,更覺得顏麵大失:“箭都射到我樞密院門前了,從前朝到現今,從沒有見過如此猖狂的刺客!”
魏王微微皺眉,目光看向遠處的重重屋簷,似乎在心中測算刺客曾經逗留的藏身地。
“哪一家竟有這等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