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我武德司都不知道有這個人,也從來沒有接收到任何情報。但北燕如此言之鑿鑿,若不是皇兄你故弄玄虛,就是這個人地位舉足輕重,輕易不會動用。”
魏王目光閃動,似乎想從兄長臉上看出什麼端倪,最後還是徒勞無獲。
他泄氣道:“接下來要如何收拾這爛攤子呢?”
“北燕擾邊之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皇帝的臉色變得冷峻,顯然他也被這反複無常之事弄得火大,下決心要畢其功於一役了。
他喚來門外等候的翰林學士。
“擬旨,朕決議北伐,特授節度如次:以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李繼勳為河東行營前軍都部署,師出潞州,直逼晉陽;以侍衛步軍都指揮使黨進副之,領精卒三萬為攻城都監,分圍西南;以棣州防禦使何繼筠領石嶺關部署,塞雁門險道,遏南援之騎……”
皇帝一口氣說了六路的布置,顯然他心中早有成算。
當值的翰林學士認真聽完,開始秉筆疾書。魏王的臉色卻不太好,他覺得局麵是在自己手中搞砸的,應該由他來負責。
“皇兄何必禦駕親征,這次由我去——”
“掃平北燕,奪回幽雲之地,一直是朕之夙願。”
皇帝一句話就讓他沒法反駁了。
“這次既然是大戰,準備的時間反而要長一些,大約需要百日左右。”
魏王終於找回了思緒,“需要準備的人事和器物都是千頭萬緒,臣弟這就去跟東府相公和樞密院使相好好商量,務必在這一兩日間就拿出一個章程來。”
他匆匆告退,皇帝看向弟弟的身影,卻很有些欣慰。
這一陣事端頻發,讓平日驕狂自負的魏王也數次受挫,倒是讓他不能容人的性子改了很多:平日裡,他身為監國的親王,很多事都是獨斷專行、令出一門。
某種程度上,他甚至架空了政事堂的幾位宰相,連樞密使都籠罩在他陰影下。那幾人老奸巨猾,嘴上不敢嫌他越俎代庖,心裡肯定是有嫌隙的。
這一次,他居然願意放下身段跟大家商議,顯然也是體諒兄長又要遠征在外的辛苦和無奈,想把後方的局麵維護好,是真正的相忍為國、顧全大體了。
****
魏王緊鑼密鼓地布置,為皇帝北征做好了準備,忙了兩個晝夜才略有眉目。
這一日早朝後,他回到王府,有些疲憊,卻並不想睡。沉思之間,他打開了那張畫軸。
是那張女刺客的通緝畫像,雖然有六七分相似,卻被他評價為沒有神韻。
他看著畫中人精致的眉眼,驀然想起在馬車裡那一幕——
趁著對方虛弱倒地,他撲上去將人鉗製,已然攫取過對方唇齒間的滋味。
魏王回憶起那一刻,隻覺得對方的唇軟得不可思議……身體卻是微涼顫抖的。
他的心迷失在她眼角微微泛紅的水波裡:
明明是忍著痛的倔強凶狠,卻讓他心底燃起最隱秘的惡劣念頭,隻想占為己有以後,抱在懷裡好好褻玩。
從上俯視時,能看到她被香汗浸透、緞瀑似的烏發,從雪肩玉頸間無力的滑落,散亂於胸前玲瓏的丘壑之間——
這等美景讓人欲罷不能。他手臂更加用力,將對方整個人都嵌進自己的懷裡,脖頸交纏之間,他加深了這個吻……
魏王結束了這段回憶,看眼前這隻有六七分相似的畫卷,就覺得這隻是在望梅止渴而已。
理智告訴他:當時其實凶險無比,若不是刺客突然發病倒地,隻怕他已經喪命當場。
然而,炙熱的欲念卻讓他反複回味那銷魂一刻,意猶未儘,遺憾無窮。
可惜,最後還是被她逃脫……甚至在同一天晚上,又開始肆無忌憚的殺人放火。
李琰是從哪弄來這麼一個寶貝的?
劉子昭又開始腹誹自己的老冤家對頭:那永寧公主如此狡詐狠毒,脾氣乖戾,這等美人在她麾下效力,簡直是明珠暗投。
所謂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劉子昭想起自己手下彌超賈琰之流就氣不打一處來:
以前覺得他們有的能言善辯,有的精通律令司法,也算是精明能乾。如今跟李琰的手下一比,簡直是貽笑大方、不堪入目。
他鬱悶了好一陣,正要用午膳,忽然彌超喜形於色的跑進來稟報:“殿下,唐國那刺客有線索了!”
魏王精神一振,連飯都顧不得吃了。
“有人偷偷摸摸去京兆尹那邊報案:說他早年賣掉的女兒,如今是唐國的暗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