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氣得轉身要走,卻被她爹一把攥住胳膊:“你不能走!家裡人還等著錢治病呢!”
逢春正要甩開他,她娘連忙衝著她爹使了個眼色,又對逢春哭道:“你長大了,有出息了,可不能不顧家裡啊!隻要一條消息就有一千兩……”
她看到逢春殺人般的眼神,又怯懦的改口道:“你要不樂意就算了,你回去弄個一百兩來,治病的湯藥銀子也將就夠了。”
逢春咬牙瞪著兩人,許久才道:“說好一百兩,再多就沒有了。”
“好好……那我們兩天後的戌時末在這裡見。”
這兩天裡,逢春心事重重,不知該如何是好。
按照組織戒律,她應該把此事及時稟報上頭。但逢春就算再天真也知道:此事一旦泄露,她爹娘必死無疑。
雖然氣過恨過,但終究是親生父母。她狠不下這個心。
數了下手裡的現銀和零碎銅錢,略微有些不夠,又找借口向燕淩姐姐借了三十兩。
逢春心中惴惴,生怕燕淩追問她要這麼多錢做什麼。可是出乎她意料,燕淩什麼都沒問就把錢給了她。
“這點夠嗎?不夠我再多借你一點。”
“夠了夠了。”
逢春有些慌張的離開,李琰看著她急匆匆離開,神情若有所思。
逢春在州橋夜市等了好一會,都沒見到爹娘,她心中生出莫名的不安和恐懼來。
他們該不會是嫌一百兩太少,早就打定主意要報官吧?
逢春的驚恐感越來越高,她開始警惕的打量四周,漸漸的,她發現真的有人在跟蹤自己。
身份真的暴露了!
逢春感覺心跳的厲害,手都有些哆嗦了,她下意識的想逃,卻不知道該逃到哪兒去。
現在跑回酒館,隻會把盯梢的探子都引過去……害得所有人一起被抓!
逢春手抖得越發厲害,心裡卻是明鏡一般:堅決不能回去!
可她現在該怎麼辦呢?逢春知道以自己三腳貓的功夫是沒法甩脫這些密探的。至於說憑武力戰勝對方,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事到臨頭,一貫膽小怕事的她卻反而平靜下來。
她悄悄地伸手到懷裡,摸了一下貼身的短匕:那是青雀司用來自我了結的。在訓練營的時候也曾經教過,可她怕痛也怕死,從來沒想到會有這一天。
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逢春暗暗攥緊了匕首,眼角餘光盯緊了兩個已確定的武德司密探。
隨即她做了一個讓人意外的動作,她開始快速奔跑,並且呼喊——
“來人啊,救命啊!拐子要抓我!”
原本熱鬨平和的夜市,被這一聲尖叫打破。
逢春飛快的朝前跑,果然身後密探彙聚成群去追她。而不明真相的百姓卻圍過來看熱鬨,甚至以為真的是拐子在抓弱女子,有膽大的還拉住了兩個在那質問。
武德司密探很快推開了管閒事的百姓,朝著逢春包圍而來。
逢春在他們靠近時,眼睛一閉一狠心,拔出了短匕刺向自己,下一刻卻感覺手腕劇痛,匕首被打落在地。
十來個黑衣精壯男子撲了過來,將她摁倒在地,逢春的臉被壓在泥濘地裡,混亂充血的眼裡,隻有他們的象牙腰牌在眼前搖晃。
果然是落到武德司手裡了!
逢春在這一刻無比痛恨痛恨自己的心慈手軟:那樣的混賬爹娘,根本不應該去管他們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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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刺客的同黨,終於被抓住了!
魏王接到稟報的時候,不由得精神一振。
武德使彭知信親自過來,跟他詳細說明了情況。他是皇帝以前在軍中的親信,魏王也要給他幾分麵子。所以雖然說得羅嗦,但也沒有打斷他。
“也就是說,這對夫妻第一次認出女兒以後,就直接去府衙出首報案了?”
魏王略微皺了皺眉,語氣居然有些嘲諷:“這做爹娘的倒是鐵石心腸,大義滅親啊!”
“他們家裡缺銀子,七歲的時候就把那女兒賣了。”
彭知信也是苦出身,說到這種事,也是頗為感慨:“窮人家的女兒不值錢,賣出去了以後再相認,不過又為了要幾個錢。”
“人抓住了沒有?”
“抓倒是抓住了。”
彭知信的臉色有點尷尬:“但我們查不到她的任何身份。”
他見魏王的臉色有點不好,又道:“她的路引憑條和公驗全都是假的。”
“進城的時候沒有檢查嗎?”
“那份公驗的造假之術很高明,幾可亂真。”
彭知信繼續說道:“這兩年唐國的青雀司強勢崛起,籠絡了許多奇人異士,其中就有人精通身份造假,目前很難識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