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一具人骨。
崔九陽看著有點像狗骨頭……
不過這狗可夠大的。
能容納一個人走進去的洞,也隻露出它半具骨骸。
骷髏頭跟上半身的肋骨露出來一半,剩下一半還埋在土中。
仔細看看,那狗頭已經比人的腦袋還大,犬齒比拇指還粗。
“這是……?”崔九陽轉頭看太爺。
崔成壽握著鐵鎬,又是一鎬掄在洞裡:“狐狸。”
崔九陽瞪大了眼睛:“狐狸有這麼大的?”
崔成壽脫了棉布坎肩,露出一身常年乾農活的黝黑肌肉,抹了把脖子裡的汗:“成了精的就有這麼大。”
崔九陽沒再說話,而是默默地開始鏟土。
等終於讓這具骸骨重見天日。
崔九陽估摸了一下,這狐狸起碼有三米長,渾身上下骨節粗大。
也不知道被埋在土中多久了,如今鐵鍬不小心敲在上麵的時候仍有金鐵之聲,當當作響。
不過它身上最長的脊骨從中間斷開,有幾根肋骨寸寸碎裂,尾巴也不翼而飛,顯然當初是死於外傷。
崔成壽沒有將骸骨從土裡取出來,而是從隨身帶著的布袋裡拿出一尊小鼎。
這小鼎青銅所做,棱角分明,高不過七寸,通體覆著斑駁的幽綠色銅鏽,鼎口貼著一道黃紙符籙。
鼎身三足雕成蜷爪虯龍,龍鱗間隙滲出看不清的細紋,外壁浮凸銅鈕,每一枚銅鈕都宛若獸瞳,透露出這麼一股子邪氣。
紙符被揭開,小鼎從崔成壽手中落入洞中,隨即冒出一股青煙裹住了獸骨。
一股燒焦皮革的臭味開始在山洞中彌漫,煙霧繚繞中什麼也看不清。
等青煙再好似倒放一般收回到小鼎中去的時候,那一具獸骨隻剩下……一柄鼓槌。
崔九陽看著這神異手段,忍不住想上前去拿起鼓槌看看。
旁邊崔成壽也沒有阻止,隻是自顧自的拿起小鼎來,再用符紙封好,裝回了布袋裡。
這鼓槌一入手,隻覺得溫良如玉,沉甸甸的,仔細打量,崔九陽發現雖然看上去還是潔白的骨頭,但實際上更接近瓷品的質地。
“那是驅鬼槌,這狐狸生前有些妖異,通常隻有虎妖才能收服倀鬼助紂為虐,不知怎麼修煉的,它也收了幾個倀鬼,費了我好一番功夫才降服了它。”
“不過這樣也就不用專門去找虎骨來煉驅鬼槌了,用這狐狸也能行。”
“咱們這裡虎骨倒是好找,不過都讓人泡酒缸裡了,去了烈陽之性,驅鬼效果失了九成九。”
三言兩語,崔成壽解釋了這鼓槌的用處,倒也不甚在意,直當給自己孫子做了個小玩意拿去耍。
“這樣一來,開壇的三樣東西就隻差引魂鈴了……”看著腰係槐寶腰帶,手拿驅鬼骨槌的崔九陽,太爺摸著下巴琢磨著。
引魂鈴這東西說起來倒也簡單……隻是……
思來想去,崔成壽領路到了祖墳外。
崔九陽對這地方很熟悉,每年都來給祖宗先輩們來上香,隻不過以前來的時候,崔成壽是其中埋著的一個,現在他就站在自己身邊。
祖墳裡現在還沒有父輩和爺爺輩的墳頭,崔成壽這一輩也隻有兩個墳頭立在那裡,那是崔成壽的大哥和二哥,他倆中年早亡,此時墳頭都已經長了草。
看崔成壽現在的年齡,崔九陽估算了一下,爺爺可能還得過個兩三年才出生。
到了祖墳,崔成壽卻不進去,隻是遙遙指著墳地中心那棵老鬆道:“看見了麼,那棵老鬆樹,樹上第二根杈掛了個銅鈴鐺,摘下來咱就回家。”
崔九陽對這棵老鬆樹比較好奇……
在他的記憶中,祖墳裡是沒有這老鬆樹的,也就是說,在此後百年裡,有人砍了這棵樹。
按照老家的規矩來說,沒人會砍墳地裡的鬆柏。
鬆為撐天柱,柏為擋風牆,墳地裡的鬆柏給先人遮出一個安靜的空間,再不肖的子孫也不會砍墳地裡的鬆柏賣錢。
那是這棵樹自然死亡了?
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如果樹死了,肯定是要把老樹拉走,在原地種一棵新樹。
不過崔九陽卻壓根沒有這棵鬆樹的印象,說明很大概率不是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