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五爺的氣度令兩個商會的人都頗為佩服,而路中千就……
哪怕是福祥商會的人,都有點看不起他了。
一磚拍倒當時還是個孩子的楊五爺搶走珍珠……這事兒還夠不上鄙視,隻能說是這人挺狠,是個壞種。
可不還願那就是扯淡了。
咱們去廟裡求個病人康複,等病人好了都得去燒三炷香還願呢。
他路老爺心裡門清自己萬貫家財怎麼來的,竟然耍賴不給人家修廟。
投靠日本人就更彆說了,不向著咱們自己人,胳膊肘往外拐真不是個爺們兒。
而這些福祥商會的護衛絲毫沒想過,他們當成寶貝端在手裡的槍都是日本造的金鉤步。
而當時東鄉讓他們開槍,他們可也沒說不能聽日本人的。
不過這會兒鄙視路中千的心情,那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人嘛,就是這麼邪門兒的動物。
這會兒大家夥是心滿意足了,該豪邁的豪邁完了,該鄙視的也鄙視完了,大家抬人的抬人,抬死人的抬死人,收拾收拾準備走。
九姑娘站在原地,目送他們,神情裡難掩失落。
龜丞相湊過來,爬上她肩頭,道:“做的不錯,主祭大人。”
“啊?什麼?”
“我說你做的不錯,在楊跟路的事上,有些主祭該有的風采。”
“謝丞相大人誇獎。”
沉默。
還是沉默。
龜丞相先開口:“主祭大人……怎麼?目送情郎心中難受啊?”
九姑娘有點不自在,卻破天荒的沒有害羞,隻是臉微微一紅:“我真的一輩子也出不去了嗎?”
龜丞相道:“差不多是這樣。”
九姑娘聞言轉過頭來,看著他:“差……不多?”
龜丞相說:“我說的清楚,濟瀆祠內少一靈寶,你才出不去。想辦法補個靈寶不就行了?”
九姑娘臉上露出喜色:“靈寶哪裡去找?”
龜丞相努努嘴:“這不神祠外麵就有一個麼……那惡蛟的屍體,扔進大陣裡,一身的妖獸零碎,起碼也能頂你外出半個多月的時間吧。”
九姑娘有些失望:“才半個月?”
龜丞相翻了個白眼:“半個月不少了,足夠你跟崔九陽依依惜彆。”
九姑娘喃喃道:“也是,他總要走的,之前他說過要遊曆天下。”
龜丞相篤定道:“相爺我這麼多年,看人眼光沒錯過。這小子,將來有大出息。”
“有大出息,能如何呢?”
“所以……說不定將來他能找回來個什麼靈寶,將你換出濟瀆祠?”
九姑娘突然有了精神:“他能嗎?”
龜丞相笑道:“我隻能說……你眼光不錯。”
“趕緊吧,催動一下法陣,用收字訣,將那惡蛟的屍體收入大陣裡。
另外,這半個月不要總是會情郎,你要學陣法!
讓那小子教你,他陣法上有點門道!
主祭要是不會陣法,濟水水府的麵子往哪裡擱啊~~!”
也不知最後幾句話九姑娘到底聽沒聽到,看著她奔向門外的身影,龜丞相笑著搖搖頭。
年輕啊,真好。
………………
出來濟瀆祠,大雨已經停了。
路中千麵如死灰在前麵,後麵福祥的護衛抬著兩個死鬼。
人就這樣。
他不知道自己死期的時候,哪怕自己知道早就許出去了二十年壽命,他也不覺得自己要死,握著商會的權力說什麼也不鬆手。
可現在知道隻有半年可活了,倒跟明天就要死一樣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