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陽這邊翹著二郎腿,喝一口茶,磕幾枚瓜子,含一片醬牛肉。
又等了半晌,才見到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子站上台來。
這女人身段兒高挑,湖綠的旗袍開叉到膝上三寸,盤高的發髻上插著一朵清新淡雅的茶花,身上唯一的首飾就是一對潔白的珍珠耳釘,倒襯得她臉頰更顯粉嫩。
女人向前兩步,微微欠身向台下行禮,眉目間沒有什麼表情,反倒神色清冷,淡的像煙。
崔九陽一手端起茶杯,另一手開始掐算。
這女人跟其他人簡直不是一個畫風,她要不是妖怪豈不是奇怪?
台上已經開始表演。
這女人半說半唱,聲音婉轉細膩,表情也與之前上台時的清淡完全不同。
此時她柔媚中帶著哀怨,時不時的還麵帶一縷春色。
至於唱詞……那就更是好孩子聽不得了……
這才開場沒一會兒,驟雨打新荷,魚戲蓮葉間都唱出來了。
崔九陽掐算出結果。
這女人竟然還真不是妖怪。
純種人一個。
崔九陽頓時沒了什麼大興趣,狐疑的四下打量,想看看到底那妖怪藏哪兒了。
可整個院子裡,所有男爺們兒都色眯眯的盯著台上,色授魂與飄飄欲仙,隻有他跟丟了東西一樣到處找。
跑堂的彎著腰就過來了:“這位先生,您找什麼呢?”
崔九陽沒在意,隨口道:“沒找什麼,我就看看。”
跑堂的道:“哎呦,小白梨唱曲兒都伺候不好您啊,您彆四處看了,攪和其他客人聽曲了。”
台上正唱到“瑩瑩露珠兒濕牡丹”,旁邊已經有人忍不住叫好了!
崔九陽終於在跑堂勸說中結束了自己煞風景的行為,坐正打算聽一會兒。
這絕不是他自己要聽的,實在是不好攪合了其他聽曲人的雅興。
不過他還是拽住了跑堂的,問道:“這是唱的什麼啊?我聽著可帶勁啊。”
跑堂的露出個男人都懂的表情:“您剛才沒仔細聽可是虧了。這位小白梨是從淄博那邊兒過來的,唱的是‘蒲鬆齡調’也叫‘聊齋俚曲’。”
崔九陽點點頭:“喔……鬼狐豔情那一套是吧……”
跑堂的豎個大拇指:“您一看就是文化人,見多識廣。”
崔九陽便隻好仰著頭繼續聽。
台上那位小白梨可是看見他在台下麵東張西望了。
確實崔九陽也顯眼,其他人都仰著臉,好似水中冒出頭來爭食的胖頭魚一樣。
他倒像個低頭四處找蟲吃的蛤蟆……
這小白梨心想:老娘我來你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登台,得有半個多月了,倒是頭一回碰見這麼個不識貨的。
嘿!他還在那嚼醬牛肉!
小白梨走南闖北,到處演出,走到哪裡都是倍受歡迎,久而久之養的心氣兒高,性子傲。
看見崔九陽不解風情,可是就有點不高興了。
正巧她這邊唱著“眉眼帶怯藏袖望,美人微醺懷抱敞……”
她竟然隨手解開自己旗袍上兩顆扣子,露出肩膀和一截兒白生生的鎖骨來!
嗬,這珠圓玉潤,好似抹了油!
戲台下聽曲的都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