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說了,孩子要是病了,本王這就去把太醫院拆了當柴燒!”
他用一根銀針探了探金錠的溫度,又補了一句。
“王爺還說,金錠要是暖的,那就是天賜良緣。”
雲知夏瞧著那口幾乎能閃瞎人眼的金箱,心裡頭一時間五味雜陳。
她這邊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京兆府的皂隸就從人堆裡擠了進來。
他袖口還沾著未乾的墨漬,一聲不吭地遞上一本半舊的《大乾律例》。
書頁翻到了第七十二頁,一張批文正好夾在“喘症”的條目底下。
“京兆府特許,慈幼局可調配喘症用藥,期限三日。”
他轉身要走,想了想,又遞過來一本《藥材名錄》。
“《名錄》第三頁,顧大人給標注了能替換的藥材。”
靖王府的親衛剛想開口嘲諷兩句,巷口又是一陣喧嘩。
慕容熙的管家滿麵春風地走來,身後幾個壯漢,抬著一口明顯更大的箱子。
箱蓋“砰”的一聲被掀開,滿箱子珍稀藥材的香氣,瞬間霸道地彌漫了半條街。
“雲小姐,我家公子說了。”
管家清了清嗓子,把自家主子那副玩世不恭的調調學了個十成十。
“白事行的素車已經把慈幼局給圍滿了,小公子要是救不活……”
他慢悠悠地從箱子底摸出一個青瓷瓶,裡麵裝著一枚血玉髓。
“就得勞煩小墨少爺貢獻點血,配上這血玉髓,咱們慈幼局的大旗才能插遍十三州。”
瓶底還壓著半幅畫,畫上隻有她低頭為孩子整理衣襟的側影。
“公子還說了:這正臉嘛,得等您親口答應那聲‘好’,才給畫。”
三更天,雲知夏好不容易才把兩個寶貝哄睡。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孩子的臉頰,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自言自語。
“三個爹爹都很好……”
心口卻沒來由地一緊,顧晏塵袖口那股墨香,怎麼跟前世那個人的那麼像。
她猛地轉身,從暗格裡抽出那卷毒理冊,就著燭火疾書。
蕭玨的“拆”字玉佩,是把利刃,能破局。
顧晏塵的七十二頁批文,是麵厚盾,能保命。
慕容熙的半幅畫像,更是能換來三城藥田的活契。
“有了他們,還愁什麼。”
她將竹簡貼在心口,低低地歎了口氣。
若不是為了這兩個小家夥,她真想……罷了。
再起身時,雲知夏將一滴血滴入了剛寫好的藥方。
“這張方子,可不止是救張禦史的孫子。”
“更要叫滿京城的人都瞧瞧,養孩子,可比貪汙來錢快多了!”
第二天,一張整合了三方資源的藥方,被悄無聲息地送到了張禦史的夫人手中。
張夫人拿到藥方時,如獲至寶,千恩萬謝。
雲知夏聽著手下傳回來的消息,心裡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可她這口氣,還沒來得及完全鬆下去。
一直安安靜靜待在角落裡看書的雲小暖,身子忽然毫無征兆地晃了一下。
她的小手猛地捂住心口,那張小臉“唰”一下,白得跟紙似的。
“娘親!”
“張大人心裡的小人兒在哭!”
“它說……‘毒藥混在安神香裡,和當年害死外祖母的‘牽機引’,一模一樣!’”
話音剛落,雲小暖猛地吐出一口烏黑的血。
“娘親……這毒……它在吃我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