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甲縫裡的一絲紫黑被剔了出來。
“五石散裡混了朱砂,才會發紫。我們慈幼局專治這個,診金三錢。”
“您現在認錯呢,這三錢可以免了。但得補繳五十錢的情報稅。這五十錢嘛,正好換五株‘七葉一枝花’,夠救十個和您一樣的病人啦!”
男人渾身一抖,猛地把手縮了回去,藏在身後。
雲知夏眼圈倏地紅了,嗓音發顫,帶了水汽。
“求大人明察!是小兒無知,衝撞了公堂……”
她身子晃了晃,膝蓋一軟,直直就朝那男人栽了過去。
發間的銀簪滑落,簪尖劃過男人衣襟,沒留下一絲痕跡。
一片混亂中,一個聲音貼著他的耳朵響起,又輕又冷。
“五石散,遇金則潰。這道口子,三日內,必爛穿你的皮肉。”
她指尖沾了點水,在自己袖口飛快寫下兩個字。
牽機。
“現在,跪下,喊我一聲‘娘親’,還能留個全屍。”
她眼角的餘光掃過顧晏塵袖口那點墨跡,那股熟悉的墨香,讓她呼吸都停了一瞬。
是前世的味道。
再看蕭玨腰間那塊“拆”字玉佩,囂張得沒邊。
還有慕容熙手裡那半幅畫,情意都快溢出來了。
她指甲死死掐進掌心。
要不是為了這兩個小的……
罷了。
三城藥田,總比什麼虛無縹緲的心動要實在。
那誣告的男人,一張臉白得像紙。
他盯著雲小暖眉心那點紅光,忽然想起鄉下老人們的傳聞……說菩薩轉世,眉心會生紅痣。
他牙關打戰,整個人篩糠似的抖了起來。
這不是人!
這是兩個來討債的小菩薩!
“噗通!”
他猛地調轉方向,衝著雲知夏,重重一個頭磕在地上。
“娘親饒命!娘親饒命啊!”
“是小的豬油蒙了心!是小的貪了裴相爺那五錢銀子,才跑來誣陷您的!”
“小的聽說,五錢銀子能換一斤川貝,求您救救我那得喘症的孫子!”
“慈幼局的情報稅,五十錢,小的馬上補!五十錢換五株‘七葉一枝花’,能救十條命啊!求娘親饒了我這條狗命!”
刑部尚書手裡的茶杯沒拿穩,“啪”地一聲,摔成了碎片。
張廉狠狠一拍驚堂木。
“大膽刁民!竟敢當堂構陷!”
“來人!給本官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兩個衙役衝上來,餓狼似的架起那男人就往外拖。
拖到門檻時,那男人用儘了最後一口氣,扭過頭,嘶吼起來:
“裴相爺還說!”
“雲老夫人的字,是、是你親手教的!”
話沒說完,一口黑血從他嘴裡猛地噴了出來。
“小暖姑娘沒說錯!”
他一邊嘔血一邊喊。
“毒……就在安神香裡!是牽機引!和害死老夫人的是同一種!”
他拚命伸長了手,指著雲知夏的方向,聲音已經破了。
“解藥……神農穀!藥王說……鑰匙……就是你女兒眉心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