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就完了!”
“轟他娘的!”
食堂裡響起一片應和聲,連最靦腆的小媳婦都跟著喊了一嗓子。
“娘!”沈桃桃轉向灶台的何氏,“今晚去新食堂!搬家夥,開慶功宴,大家夥辛苦這麼久,該樂嗬樂嗬了!”
何氏的大嗓門立刻響起:“得嘞!咱們還涮鍋子!又快又熱鬨。竇娘子,快帶人把家夥事兒準備好!”
竇娘子喜悅地應了一聲,麻利地帶人乾起來。
很快,新建成的大食堂裡已是人聲鼎沸。
燈火通明的大廳如同白晝,十幾口特製的巨大黃銅炭盆火鍋在長桌上均勻排開,熱騰騰的煙氣和濃鬱的麻辣骨湯香氣瞬間彌漫開來,將一天的疲憊和最後那點爆炸後的硝煙味都驅散了。
人們像潮水一樣湧入。
每個人都風塵仆仆,臉上,手上,衣服上,都帶著不同工種留下的專屬“勳章”:
沈大山和窯場的漢子們,一雙手漆黑如墨,指甲縫裡嵌著洗不淨的窯灰,臉上的皺紋都被煤煙染得深刻了幾重。
南雨帶著的開荒隊壯勞力們,裸露在外的皮膚是風吹日曬後的醬紅色。
馬廄和畜牧欄的人,頭發上粘著乾草沫,袖口還沾著牲口油亮的毛發和淡淡的草料的氣息。
何氏和食堂幫工的女人們,圍裙上浸染著各種深色的油漬醬汁,指縫裡難免洗不儘的蔥薑蒜味。
周瑩帶著的鐵匠班精銳,臉上手上不僅黑,還有幾處新鮮的燙傷疤痕,衣服被火星灼出無數小洞。
沈父帶著砌牆壘磚,上梁架瓦的工匠,頭發和胡須都像撒了一層石灰粉,灰蒙蒙的,衣服也被泥漿和灰漿糊得硬邦邦。
就連年紀最小的小七月和阿紫,小臉上也蹭了好幾道灰印子,那是幫忙擦桌子、搬小凳子時留下的。
荒原上刮來的寒風似乎都被這近千人聚攏的熱氣阻隔在外。
沒有人在乎彼此身上的灰黑或氣味,隻有共同的欣喜和對未來的憧憬。
大家呼朋引伴,就近尋了位子坐下。沒有高下之分,謝雲景,沈桃桃,沈大山,何氏,周瑩……所有的管事,教頭,工匠,婦孺,全都圍坐在一起。
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成了一桌吃過苦,流過汗,盼過甘甜的兄弟姐妹。
“大家辛苦了!”沈桃桃端起一碗熱騰騰的骨頭湯站起來,聲音裡帶著笑意和滿滿的成就感,“看看咱這周圍,城牆結實吧,荒地肥沃,房子敞亮!還有這食堂,以後想炸丸子炸丸子,想涮鍋子涮鍋子。自己親手建的家,牛不牛?”
“牛!”
“太牛了!”
人群中爆發出震天的回應和哄笑,充滿了自豪。
謝雲景也站起身,他依舊是那身冷峻的玄衣,但此刻棱角分明的臉上沾染著幾點搬運建材時蹭上的印子,非但不顯得狼狽,反而添了幾分難得的煙火氣。
他舉起碗,聲音沉穩有力,“軍城初立!皆賴諸位同心戮力,此杯敬吾等心血凝成之家園,敬同袍袍澤!”
“敬家園!”
“敬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