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隔離措施已經迅速啟動,但發病的人數仍在以驚人的速度增加。
死亡,不再是個例,開始成批出現。
最初隻是西邊的幾個棚區,很快,相鄰的區域也開始出現類似症狀的患者。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攜帶的毒菌,以燎原之勢蔓延開來,甚至一度衝擊了隔離區的封鎖線。
人們像無頭的蒼蠅,試圖逃離這片死亡之地,反而造成了更大的混亂。
在親自處理完一波緊急轉移後,沈桃桃退回臨時指揮棚,汗水已浸濕了她的鬢角,麵巾下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聽著各處傳來的壞消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危急關頭,越不能自亂陣腳。
這疫情來得太猛太快,傳播方式似乎不僅僅是接觸……難道還有彆的源頭?
??
她猛地站起身,對守在身旁的阿衡沉聲道:“阿衡,你立刻去查。將所有最早發病,症狀最重的人,尤其是最初那幾個病例的詳細信息,給我刨根問底地查清楚。他們來自哪裡?何時到的榮城?來之前去過什麼地方?接觸過什麼人?越詳細越好!”
“是!”阿衡用力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她深知此事關乎重大。
她抱來厚厚的登記冊,憑借著她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和對數字信息的敏銳,一頭紮進了繁雜的分析中。
時間在焦灼中一分一秒地過去。
外麵的哭喊聲,兵士的嗬斥聲,醫官匆忙的腳步聲,構成了一曲混亂的背景音。
沈桃桃也沒有閒著,她一邊聽取最新彙報,調整布防,一邊親自檢查新挖掘的滲水井是否符合要求,嚴厲訓斥了一個試圖偷懶未將水煮沸的夥夫,其雷厲風行的作風震懾了所有人。
約莫一個時辰後,阿衡抱著一卷冊子,快步走到正俯身查看水源地圖的沈桃桃麵前,清秀的臉上帶著確定:“沈姑娘,我查到了。最早發病的六個人,都集中在一戶姓王的人家裡。他們是父母,夫妻和兩個半大的孩子。”
“王家?”沈桃桃直起身,目光銳利,“登記冊上怎麼說?他們是從哪個方向逃難來的?”
阿衡指著冊子上的一行記錄,語氣肯定:“問題就在這裡。城主,他們登記的原籍,並非南方受災最重的豫州、兗州等地,而是……與我們榮城相鄰的穀城。他們是大約半月前,從穀城來的。登記理由是‘家鄉遭了雹災,田畝受損,來榮城討生活’。”
“穀城?”沈桃桃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結。
穀城她知道,雖然不算富庶,但相對安穩,並未聽說有大規模的天災人禍,更未曾有疫情上報。為何疫情源頭,會是一戶從相對安穩的穀城來的“災民”?
一股強烈的疑竇,驟然纏上了沈桃桃的心頭。
這疫情,恐怕不僅僅是天災那麼簡單。她當即派遣精乾的斥候去往穀城打探消息。
但這麵疫情如火,容不得沈桃桃再多想。
僅憑榮城現有的藥材儲備和簡陋的醫療條件,想要對抗這場來勢洶洶的瘟疫,無異於螳臂當車。
她趕緊給謝雲景寫信,將榮城外流民爆發烈性瘟疫,急需大量防疫藥材的危急情況一一寫明。
她用火漆密封後,喚來親信侍衛,命其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日夜兼程送往北境軍城,務必將信親手交到謝雲景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