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全的準備,終於到了利劍出鞘的時刻。
這一日的軍城,連空氣都繃緊了弦。
從黎明時分起,沉重的戰鼓聲就如悶雷般滾過天際,驚起了寒鴉,也驚醒了整座城池。
巨大的校場之上,黑壓壓站滿了將士。
晨曦映照下,數不清的槍尖刀刃反射出冰冷的光斑,如同在地麵鋪開了一片閃爍的星河。
各色旌旗在乾燥的寒風中獵獵作響,尤其是點將台前那麵最高最大的火紅帥旗,上麵繡著的巨大“謝”字,如同在曠野上燃燒的烈焰,灼燙著每一雙仰望的眼睛。
空氣中混雜著皮革,鋼鐵,戰馬汗液以及數萬人呼吸凝聚的滾燙氣息,一種即將噴薄而出的磅礴戰意,籠罩了整個天地。
點將台上,謝雲景巍然屹立。
他今日褪去了常穿的素色錦袍,換上了一身亮銀明光鎧。
每一片甲葉都打磨得鋥亮,在朝陽下熠熠生輝,將他挺拔如鬆的身形襯得愈發英武不凡,宛如戰神臨凡。頭盔上的紅纓隨著北風舞動,像一簇永不熄滅的火苗。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側稍後一步的位置。
那裡,站著一位身著鵝黃色勁裝的女子。她青絲高束,未施粉黛,容顏清麗絕俗,眉宇間卻帶著一股不輸男兒的英氣與沉穩。正是沈桃桃。
她沒有穿戴沉重的鎧甲,但一身利落的裝束和腰間佩劍,已然表明了她的態度,她不是來送行的,而是來並肩出征的。
她的出現,讓台下許多知曉她事跡的將士眼中,更多了一份敬佩。
在兩人身側,站著須發皆白卻麵色肅穆的徐相。
吉時已到。
謝雲景上前一步,他並未立刻開口,隻是目光如電,緩緩掃視全場。
那股無形的威壓,瞬間讓偌大的校場鴉雀無聲。
“將士們!”謝雲景的聲音響徹廣場,“今日,我等在此聚將,非為尋常操演,非為戍邊守土!”
他的聲音帶著悲愴:“乃因京城有變,國難當頭。奸佞當道,社稷危亡。”
台下響起騷動。
謝雲景側身對徐相頷首。
徐階上前,展開檄文,“大晉輔國將軍,北境都督謝雲景,謹以大義布告天下:逆賊三皇子,其罪罄竹難書。造瘟疫,禍亂北境,荼毒數萬生靈……人神共憤,天地不容!”
當念到“製造瘟疫”時,台下的怒火如火山爆發。許多將士的親眷深受其害,此刻得知真相,雙目赤紅,恨意滔天。
“今,我軍揮師南下,非為私利,非為謀逆,實為清君側,靖國難。掃除奸凶,匡扶社稷!”徐相聲音激昂。
“清君側!靖國難!”山呼海嘯般的怒吼震天動地。
謝雲景抬手壓下呼聲,“錚”地拔出佩劍,劍指南天,聲如驚雷:“三軍聽令!開拔!”
戰鼓雷鳴,號角破空。
大軍開動。
先鋒張尋率鐵騎如黑色洪流率先衝出。中軍移動時,謝雲景翻身上馬,銀甲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