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拂曉,拔營出征!”
“目標,京城!”
“用逆賊的血,祭奠母後!用勝利,告慰亡靈!”
“報仇雪恨!誓殺國賊!”
“報仇雪恨!誓殺國賊!”
數萬將士積壓的悲憤終於找到了出口,化作震耳欲聾的怒吼。
大軍未動,複仇的火焰已燃遍全軍每一個角落。
南下之路,不再僅僅是為了清君側,更是一場必須用敵人鮮血洗刷恥辱的複仇遠征。
大軍承載著無儘,繼續向南推進。很快便到達了鬆濤江。
鬆濤江,並非大晉最寬闊的江河,卻是南下通往京畿腹地的必經之路。
江麵水流湍急,暗礁叢生,兩岸地勢險要,尤其是北岸,多為陡峭崖壁,易守難攻。
此刻,對岸已是旌旗密布,營壘連綿,刀槍的寒光在日光下連成一片刺眼的金屬森林。
斥候回報,三皇子在得知潼關失守,謝雲景全軍戴孝誓師的消息後,驚怒交加,已急調其最為信賴的心腹大將,京營都督趙乾,率十萬京營精銳,日夜兼程,搶先一步抵達鬆濤江南岸,憑借天險,構築起一道堅實的防線。
趙乾此人,雖不及老將謀深,卻勝在年輕氣盛,對三皇子忠心不二,且治軍嚴苛,麾下十萬京營乃是拱衛京師的最後屏障,裝備精良,絕非地方守軍可比。
北境大軍在江北岸紮下連綿營寨,與南岸敵軍隔江對峙。
江風獵獵,吹動著素白的旌旗和將士臂膀上的麻布,更添幾分肅殺與悲壯。
中軍大帳內,氣氛凝重。
巨大的沙盤上,鬆濤江蜿蜒如帶,南岸幾個主要的渡口都被插上了代表敵軍的黑色小旗,密密麻麻,尤其是中段更是重兵雲集,防禦工事層層疊疊。
“主子,趙乾擺出的是一字長蛇陣,依托江險,重點防守幾個渡口。”張尋指著沙盤,眉頭緊鎖,“我軍若強行渡江,必遭半渡而擊,損失難以估量。即便僥幸登岸,也要麵對以逸待勞的十萬精銳,勝負難料。”
謝雲景身披麻衣,外罩輕甲,站在沙盤前,久久凝視著南岸的布防。他臉上的悲慟已深深埋入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作為三軍統帥的絕對冷靜。連日急行軍加上悲憤交加,讓他下頜線條更加硬朗,但眼神中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
“強攻確非上策。”謝雲景沉聲道,“趙龜縮不出,倚仗天險糧足,意在拖延,消磨我軍銳氣。我軍千裡奔襲,糧草轉運不易,若久攻不下,士氣受挫,後果不堪設想。”他頓了頓,看向一旁須發皆白卻眼神清亮的徐相,“徐相,您如何看待?”
徐階輕撫長須,目光在沙盤上巡弋,最終落在了南岸後方一個不起眼的地名上,烏巢。
那裡並非軍事要衝,而是方圓數百裡內最大的一處天然窪地,河道在此拐彎,形成了一片相對平緩的灘塗和茂密的蘆葦蕩。
“將軍,諸位,”徐階緩緩開口,聲音帶著老謀深算的沉穩,“老夫觀敵軍陣勢,其利在江險,其根在糧足。十萬大軍,人吃馬嚼,每日消耗巨大。其糧草輜重,必囤於後方安全之處。據老臣所知,這烏巢看似偏僻,實則水陸交通便利,且蘆葦茂密,易於隱蔽,正是囤積糧草的絕佳之地。”
帳內眾人眼睛一亮。
沈桃桃立刻領悟:“徐相的意思是……斷其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