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寡婦家那間破舊的土房裡,趙大虎半靠在屋裡的破木板床上,身上蓋著打滿補丁的薄被,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個家徒四壁的家。
吳寡婦心裡七上八下的,手腳都有些不知道該往哪放。
她低著頭,小聲說:“大虎……你身上有傷,快躺著歇著,彆亂動……我……我去把雞燉上,給你補補身子。”
趙大虎聞言,目光轉向她,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嗯,辛苦你了,秀英。”
這聲辛苦,讓吳寡婦鼻子一酸,差點又掉下淚來。
她趕緊轉身,拎著那隻肥雞快步走進了旁邊用草簾子隔開的角落。
家裡太小了,就一間屋,一張小床。
鐵蛋和土蛋兩個半大孩子,擠在一起就不方便了。所以昨晚,她就讓鐵蛋帶著土蛋去阿婆家借住幾天。
可這樣一來,家裡就隻剩下她和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丈夫了。
吳寡婦心裡莫名地有些發慌,甚至有點害怕和他單獨相處。
她一邊麻利地燒水褪雞毛,一邊忍不住偷偷回頭瞟一眼屋裡那個沉默的身影。
他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心頭發毛。
隔壁阿婆家的晚飯桌上,氣氛就溫馨多了。桌上擺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栗子粥,還有一盤涼拌野菜。
沈桃桃給鐵蛋和土蛋各盛了滿滿一碗粥。
“鐵蛋,快吃,今天累壞了吧?”沈桃桃把碗遞過去,看著鐵蛋曬得黑紅的小臉,心裡有些感慨。這孩子,太懂事了。
鐵蛋接過碗,卻沒立刻吃,小聲說:“謝謝桃丫姐。”
沈桃桃想起昨天鐵蛋打到的那隻野雞,隨口問道:“對了鐵蛋,昨天你自己獵到的那隻野雞怎麼沒拿回家給你娘燉了,給你爹補身子?”
鐵蛋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頭垂得更低了,聲音悶悶的:“我……我不敢拿回家。”
“為啥?”沈桃桃有些不解。
鐵蛋抬起頭,眼圈有點紅:“以前……以前我娘好不容易弄到點好吃的,或者山貨,剛拿回家,還沒等捂熱乎,趙……趙婆子就聞著味兒來了,不是搶就是罵,最後啥也留不住。我……我怕我把雞拿回去,又被她們搶走,爹就沒得吃了……”她說著,聲音帶上了哭腔,“我想留著,等爹好點了,偷偷給他吃……”
沈桃桃和阿婆聽了,心裡都像堵了塊石頭,又酸又澀。
阿婆歎了口氣,摸了摸鐵蛋的頭:“好孩子,苦了你了……那趙婆子,真是作孽啊。”
沈桃桃也心疼地拍了拍鐵蛋的肩膀:“沒事,鐵蛋,以後有姐在,有阿婆在,咱們慢慢想辦法。”
正說著,忽然,隔壁吳寡婦家方向傳來一陣激烈的吵嚷聲,夾雜著踹門和女人的尖叫聲。
“不好,是趙老歪他們。”阿婆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
沈桃桃和鐵蛋也立刻放下碗筷,側耳細聽。
“哐當”一聲響,吳寡婦家的破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狠狠踹開。
門板撞在土牆上,震落一片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