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錢經理似乎有些不耐煩,準備打發她走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女秘書端著茶盤走了進來。
機會來了。
林晚秋假裝被開門聲驚到,身體猛地一晃,手肘“不小心”撞到了女秘書的托盤。
“嘩啦——”
一聲脆響,茶杯翻倒,滾燙的紅茶儘數潑在了錢經理麵前攤開的一本厚厚的賬本上!
“哎呀!”女秘書嚇得花容失色。
錢經理更是“霍”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林晚秋怒喝:“你這個蠢貨!眼睛長到哪裡去了!這可是公司的船運調度表,弄壞了你賠得起嗎?!”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林晚秋嚇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沒有去管自己被燙到的手,而是手忙腳亂地從旁邊的桌上抓起一塊抹布,衝上前去,一邊道歉,一邊慌亂地擦拭著賬本上的茶水。
就在這片混亂中,她的眼睛,卻像一台高速運轉的相機,在短短幾秒鐘內,將賬本上攤開的那一頁內容,死死地刻進了腦子裡。
那是一張夜間航運的調度記錄。上麵清楚地寫著:
**【船名:海蛟號。時間:亥時。航線:吳淞口外海(未標明終點)。貨物:南洋木材(備注:特殊處理)。負責人:馮。】**
“滾!快給我滾出去!”錢經理一把推開她,對著女秘書咆哮,“還愣著乾什麼?快拿去弄乾!”
林晚秋被推得一個趔趄,仿佛真的嚇破了膽,連聲說著“對不起”,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辦公室。
當她重新站到外灘刺眼的陽光下時,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但她的嘴角,卻在無人察覺的角落,勾起了一抹勝利的微笑。
她回到偵探社,將自己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蘇硯秋和陸景淵。
“海蛟號,亥時出航,貨物是需要‘特殊處理’的木材,負責人是馮愷南自己……”蘇硯秋在紙上迅速記下這幾個關鍵詞,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絕不是普通的生意。亥時,也就是深夜九點到十一點,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到底在用木材的名義,運送什麼?”
“軍火?鴉片?”陸景淵猜測道。
“不,如果是這些,他們不會用‘特殊處理’這個詞。”蘇硯秋搖了搖頭,她的法醫知識讓她對這個詞格外敏感,“這個詞,更像是在描述一種……需要保鮮,或者有生物活性的東西。”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三人心中同時升起。
就在這時,林晚秋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我出來的時候,聽到那個錢經理在打電話,好像是在跟人抱怨,說‘那個蠢丫頭差點把顧先生親自交代的要務給毀了’。”
顧鶴年!
他不僅是幕後老板,他甚至親自過問這些“特殊”的航運!
“晚秋,”蘇硯秋看著她,眼神無比鄭重,“你明天還能去上班嗎?”
“能!”林晚秋的回答乾脆利落,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入職通知單,“那個錢經理,在我跑了之後,居然讓秘書追出來,把這個給了我。他說,看在我還算老實的份上,給我一個試用的機會,讓我明天就去上班,端茶倒水。”
蘇硯秋和陸景淵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那個色厲內荏的錢經理,恐怕是看上了林晚秋的“單純”和“美貌”,想把她留在身邊,慢慢“調教”。
他自以為得計的獵物,卻是一枚已經成功打入敵人內部的、最致命的釘子。
“好。”蘇硯秋點了點頭,“從明天起,你的戰場,就在遠洋航運大樓。記住,安全第一。我們需要更多的‘海蛟號’,我們需要知道,這些船,究竟去了哪裡,又帶回了什麼。”
滬上的夜色再次降臨,但這一次,迷霧中,已經亮起了一盞深入敵後的、微弱卻堅定的燈火。而這盞燈,即將照亮的,是一個比軍火走私和連環凶案更加黑暗、更加顛覆人性的恐怖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