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唐玄宗不知為何,輾轉反側卻始終睡不著。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漫長,也格外安靜。
終於,他忍不住起身,想要出去透透氣。
“力士,力士?”
喊了兩聲,門外沒有人回應。
唐玄宗意識到了不對勁,他掀開簾帳,拿過外衣穿起。
緩步往外走去,隨著他的走動,殿內一盞盞燭火自動燃起。
皇宮的大門質量格外的好,唐玄宗推開時,竟然也沒有半點聲響。
隻是在推開門後,他才悚然一驚,殿外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個身體略微虛浮的道人。
而高力士則是不知所蹤。
唐玄宗雙眼微微眯起,頓時便有一股難言的氣勢升起。
一時間,整座皇宮都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誌一般,齊齊將矛頭對準那道人。
“閣下深夜闖入朕的寢殿,若是不說清楚,恐怕是難以善了。”
唐玄宗不愧是當代明主,自有氣吞山河之象。
根本不問對方是誰,上來便是問責。
張道陵虛影也不由讚歎地點點頭,皇帝有氣運籠罩,他是算不出來什麼得。
走此一趟,也不過是想親眼看看這開元盛世的開辟者,到底是何許人也。
“陛下不用驚慌,我隻不過是一個殘燭之身,今日來此,也是想看看當今雄主究竟是何等非凡人物。”
“先生既然見著了,是何想法?”
“今日一見,確是不凡,有光武之姿。”
唐玄宗眸子微微一眯,如果這話是旁人所說,那麼他就該想對方是不是想玩九族消消樂了。
金刀之讖雖然隨著時間流逝,影響沒有那麼大了。
但是這個話題對於唐玄宗而言,還是非常敏感的。
平日裡所有臣子都很忌諱在唐玄宗麵前提起劉氏,尤其是道門中人,更加不會提起這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
畢竟最開始,金刀之讖就是從道門流傳出來的。
隻是麵前這個人不是道門一般人,唐玄宗已經隱隱猜到對麵是誰,隻不過對方沒有說,他也就裝作不知道。
“先生今日來此,應該不止是想說這些吧?”唐玄宗淡淡問。
“我今日碰著一個頗為詭異的教派,自稱無生教,供奉著一個名為無生老母的野神。”
唐玄宗聽到這話,心中陡然微微一沉,隻是麵上絲毫沒有顯現,依舊是那副淵渟嶽峙的模樣。
張道陵虛影大有深意地看了唐玄宗一眼。
“陛下可知,三皇五帝,漢祖唐宗如何能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這話自然不是讓唐玄宗來答的,因此他隻是說道:“還請先生賜教。”
“自古之雄主,必然是氣吞山河,卻又虛懷若穀,愛民如子,卻又寬猛相濟,勵精圖治,使得國泰民安。”
唐玄宗淡笑一聲:“先生認為朕功不夠高,德不夠厚?還是華夏不夠安定,四夷不夠賓服?”
“陛下當然功高德厚,華夏太平,四夷賓服。”
唐玄宗這才滿意。
“但自古之明主,唯有明白急流勇退之道理,方可千古留名,否則,必將害人害己!”
唐玄宗眼神閃爍起異樣的光彩,他算是明白了,麵前這人說了這麼多,全都是燕國地圖,這最後一句,才是他真正想要講給自己聽的。
“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這皇朝,也沒有萬世的皇朝,若是阻攔這滾滾大勢,必然被曆史的洪流所碾碎。”